孟光野揽着湛莲后退一步,并用刚杀人的大手覆在她的眼上。
湛莲听到自己的心剧烈跳动两下,她深深呼吸一口,拉下眼前的大掌,缓缓抬起了头。
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坚韧而温暖的眼神,水眸染上光彩,“是你。”
孟光野目光所及是湛莲苍白沾血的娇颜,他掏出一张干净的汗帕,为她轻拭血迹,“受惊了么?”
“孟夫人!”方才喊住手的小厮护卫自孟光野宽厚的背后冲出来,见她安然无恙,紧绷的面庞总算轻松了些。
另一小厮护卫从屋顶破洞处跳下,也碎步上前紧张扫视湛莲一眼,见她无事,立刻上前揭开蒙面人脸上的黑布。
惊魂未定的喜芳立刻移来一盏油灯,众人的视线全都移到那死人面前。
只是那是一张平凡无奇的脸庞,走在帝都最繁华的庆丰街上,他来回走上几遍也没人能记得住他的脸。
“戊二,刺客是什么人?”喜芳颤颤地问那小厮护卫。
自屋顶跳下来的小厮护卫戊二利落地搜寻尸体,然而蒙面人全身上下没有一丝身份证据。
孟光野盯着戊二的动作皱了眉头,看来意欲行刺大嫂之人十分谨慎,想来并非简单人物。
领头的小厮护卫戊一上前对湛莲抱拳道:“孟夫人,属下保护不力,还请恕罪!”
湛莲清喝:“你们做什么去了,竟让贼人闯入我的内室!”
戊一心头忐忑,自己与属下被派来保护这声明奇特的孟夫人,却是被当今圣上耳提面命再三嘱咐的,如今才来一天就让人遭了杀身之祸,不知回去会受什么责罚。
“是我与他们打起来,才让刺客有机可乘。”孟光野沉沉道,同时扫视屋里的两个护卫,
“他们是谁?”
蕊儿匆匆从下人房冲了过来,见湛莲只着中衣现在一群大老爷们中间,忙叫喜芳与她一起请湛莲进去换裳,湛莲这才从惊魂中回过神来,低头见自己一身打扮,小脸一红,快速看了孟光野一眼,与二婢匆匆进了西厢房。
戊二命在外的黑衣人把尸体拖下去,戊一与孟光野沉默地直直站在两旁,互相不着痕迹地望了对方一眼。
湛莲看着春桃离去,心里头升起一阵惆怅,她自己脱了衣裳,侧在床上想了好一会儿,才轻轻叹了口气,缓缓闭眼。
休憩一觉醒来,窗阁外的天已经黑透了。蕊儿与喜芳进来服侍湛莲更衣,喜芳说找着了两个新奴才,问她是否要训话。
湛莲摇摇头,说是不必了。
蕊儿为湛莲换好衣裳,又伺候她漱了口洗了脸,问她是否还要描妆。
湛莲看看天色,又照照铜镜,寻思半晌让她画个眉描个唇便好。
蕊儿领命,一面与她描妆,一面嘀咕春桃还未回来。
湛莲道:“是我让她等着衣裳改好了再回来,约莫是过了门禁,得住上一宿才回来。”
蕊儿听了便不多言了。
喜芳出去了一趟,回来问道:“夫人,孟老夫人与姑爷都派人来请了夫人去大堂用饭,我见夫人睡得正香,不敢打扰,方才老夫人又派了人来,想来是一直等着夫人,夫人是否要过去?”
“不去。”湛莲淡淡道,“让院里的厨房摆饭过来罢。”
喜芳愣了一愣,上自王公贵族,下至平民百姓,有几家媳妇敢拂婆婆丈夫的意?怎地偏偏自己被天子赐下的主子与众不同?
喜芳自觉不妥,劝说了一句,湛莲道:“这里头的事儿,你过几日便明白了。”
喜芳是个死心眼的丫头,干活利索,又爱操心,得了司仪局嬷嬷的欢心将她分配到了乾坤宫做事,只是乾坤宫里的宫女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,倒显得她没甚用武之地,如今被赐给了这个新主子,她虽不知湛莲究竟是不是成了天子的秘密妇人,她只知主子就是主子,得好生伺候着。
因此她还想再劝,却被蕊儿挤挤眼抢先道:“主子这么做自有她的道理,你只管摆饭便是。”
喜芳见状,只得转身往外走,忽而被主子一声“等等”叫住,喜芳还以为主子回心转意,走回她身边,却听她抬眼问道:“只有孟老夫人与孟光涛派了人来?”
喜芳不解其意,只能点头。
湛莲以珠簪刮刮手背,淡淡嗯了一声。
湛莲用了晚饭,消了食后抄了佛经,又坐在窗前读了会书,蕊儿来请她歇息,她看看窗外安静的小院,放下书卷点了点头。
“夫人在等人么?”蕊儿见她时不时地望外头,不免问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