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……”
“这种叫玻璃的透明琉璃,你如今也看见了,短短数月之间,开封城权贵之家几乎家家都有不下七八种了,你们家也有吧。他说这东西,是刚好最近研究出来的,你信么。”
“额……”
“他在这开封府里,干了六年多,权知开封府也有将近两年了,这开封城坐拥汴河之利货通天下,不管是人才、资金、还是他所谓的什么市场,哪个不是冠盖天下,为什么,他一直不拿出来,现在换他主政洛阳,不到三个月的功夫,该出来的都出来了,你说,为什么,我想不通。”
姚恕闻言眼珠子滴溜乱转,话聊到这儿,他差不多已经摸清赵光义的态度了,剩下的,似乎就只剩踩而已了。
“其实臣之前也有此疑问,之前也命人调查过,这玻璃……似乎他一年多以前就研制出来了。”
“呵呵”赵光义气的都乐了,道:“果然是这样,你说,他会不会只是单纯的自私,不想把这样的功劳让给我,想自己留着,所以才在主政地方的时候拿出来。”
“臣直言,您以后是要当天子的,帮您立功建势,和自己立功有什么区别?”
赵光义眉毛一挑,轻声道:“若是他,不觉得我能当上这个天子呢?自古以来,被废掉的太子难道还少么?我算什么啊,不过是个皇弟而已。亲王尹京?哈,你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么?他在修运河!知道修完了运河之后他会干什么么?他会把洛阳建设的比开封还要好,然后撺掇兄长迁都!!到时候,老三封个魏王是跑不了的,那特么的到底谁才是亲王尹京?”
姚恕一见殿下是真的火了,连忙一副奴才相的跪倒在地上,深深的将头埋下,心里却是乐开了花。
赵光义见此,不由呲的一声就笑了,似是喃喃自语地道:“你知道么?认识他这么多年了,他给我跪下的次数,我用十根手指就能数得过来,他似乎永远都是看着我的眼睛说话的,从来没有像你这样的时候,他从来,从来,从来都没拿他自己当我的什么私臣,他拿自己当士大夫。”
“你有本事,我敬着你,不就是礼贤下士么,你有原则,怼了我两次,我也全都忍了,本来我也不是那小肚鸡肠的人,可是现在呢?”
说着,赵光义仰起头,高高的举起那个小狮子,“你是要用这东西,撬我的根啊。”
秋风渐起,赵光义最近这段时间似乎也是有点压力太大了,被冷风轻轻一吹,身体一不小心也有点垮,午夜中猛的一起,扯着嗓子憋出阵阵嘶哑的咳声。
“老爷,您怎么了?”
就见赵光义太阳穴上青筋绷起,脸色血红血红的挥着手乱指,那小妾倒也不敢怠慢,连忙取过痰盂过来,一边拍着他的背,一边伺候他一练吐了四口血痰。
“好点了么?太医说您这是忧思过重,又见了风寒,火气郁结于肺,这才咳嗽不止,您这大晚上的,是不是又忧心朝廷的事了?”
赵光义皱眉道:“这痰盂……我的漆宝痰盂呢?”
“啊,老爷,这是春哥儿特意从洛阳送来的琉璃器物,妾见这些琉璃的东西晶莹剔透很是美丽,就将原来的东西给扔了。”
赵光义闻言却眉毛皱的更紧三分,脸色也变得更阴沉,“他连你都送了?说,还送了什么。”
那小妾一时也不知是哪说错了,只好道:“还送了一套琉璃的茶具,一面照影清晰无比的镜子,再有就是几个琉璃灯罩和摆件了,这都是他孝敬您的啊,有……有什么不妥么?”
“不妥?符氏那屋里都快被他送成玻璃屋了!连窗户都要给换成琉璃的了,老子就是被这破玩意晃的睡不着才来你这的,结果你这也都是这东西?”
小妾闻言大骇,虽不知这琉璃怎么惹到了自家老爷,可小妾生存法则,既然老爷生气了那就一定是自己不好,于是马上跪地求饶道:“妾身知道错了,老爷可是喜欢原来的东西?那妾明日就去给找回来。”
赵光义咬着牙轻轻锤了床边一拳,呼了口气,却道:“算了,跟你没关系,我胸口不舒服,总觉得好像有什么黏糊在肺上似的,去给我炖一锅雪梨粥来润一下。”
“是,妾这就去。”
说着,那小妾连忙手脚麻利的穿好衣服,三两步就去了小厨房,切雪梨去了。
只留下赵光义,下地虚弱的走了两步,瞅了眼清晰得简直不像话的玻璃镜子,看着镜中那个满脸青筋的自己,越看越气,突然抄起地上的玻璃痰盂狠狠地朝镜子上砸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