寸有所短,尺有所长,论战之道,当以自己的长处对他人之短处。
公仲侈年轻时,也曾看了不少辩论方面的竹简木椟,尤其是《庄子》,但是他性格偏向保守,思路自然无法恣意汪洋,所以并不擅长用寓言的方法,而这倒是眼前这个年轻人的长处。
公仲侈凝目沉思,自己年纪不小,这种唇枪舌战还是年轻人的天下,心里不由感叹,若是自己的首席门客颜率在身边就好了,提到颜率他突然想到什么,嘴角徐徐笑了起来。
拱手对韩威侯道,“君侯,这位苏大夫刚才讲了六只羊和一头狼的故事,的确非常精彩,果然不愧为鬼谷先生的高徒,老夫当为他双击一掌。”
苏秦看着他,很配合的微笑着,这是典型的先捧后杀之法,接下来才是重头戏,他好整以暇地拭目以待。
公孙衍趁众人的目光都看向公仲侈时,迅速伸了一个懒腰,但这一幕却被高座上的韩威侯看了个真切,不禁哑然失笑,自登基以来,他见过上百位各国使臣,象公孙衍这样率性而为不拘小节的大国特使,还真是稀有品种。
公孙衍仿佛感受到了韩侯的目光,又立刻危襟正坐起来。
……
“苏大夫,老夫问你,你此次来新郑,真的是为了帮韩国吗?”
公仲侈看向苏秦,目光温和。
苏秦站起身,拱手答道,“合纵之策,六国一体,其中自然包含了韩国,不知相国大人何出此言?”
公仲侈笑了笑,又问道,“请问苏大夫,既然你如此为韩国着想,那么老夫问你,你对韩国了解多少,韩国有多少军士?多少战车?有哪些关山要道,每年粮食生产多少?水路有几条,陆路有几条,百姓大多靠以何为生?”
他连珠炮似的问,令人应接不暇,听得头皮一阵发麻。
大殿上的文武百官,都不禁倒吸口冷气,相国终于开始发飙了。
而苏秦的表情则像一只呆鹅,一只被突然被人捏住脖子的呆鹅。
谁都知道苏秦是第一次来韩国,而这些问题,就连土生土长的韩国人也未必了解得清楚,但是他不能说不知道,一个对所在国家一无所知的人,是不配在这个国家的国君面前侃侃而谈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