廖老笑道,“我倒是想给你写一封呢,可你已经跟了这臭小子了,我总不能夺人所爱吧。”
“您可别。”陆雅婷说道,“我爷爷还活着呢,也挺疼我,我不缺爷爱。”
我们都笑了起来。
我和陆雅婷当时真的以为,廖老人老心不老,真是对那护士有意思。
直到某天,那护士兴高采烈的冲进来,举着一封信对廖老说道,“老爷子,回信了!”
廖老正在打吊瓶,我们已经能明显的感觉到他的身体和精神状态一天差似一天了。
可当他听到护士这句话的时候,猛然就从床上翻了起来,身手矫健,根本不像个病人……
他神色兴奋,涨红了脸,一脸的不可置信道,“真的?”
“还能骗您不成么。”那护士笑道,“就是您让我寄信的那个地址。”
老爷子一把就拔掉了手上的针头,一把将拿过信封来,双手颤抖,死死盯着那个地址,忽然间,将那信封紧紧的抱在了怀里,像是抱住了心爱的人,眼泪吧嗒吧嗒的就猝不及防的掉了下来……
我和陆雅婷对视一眼,十分惊诧,这才明白,他一直以来是在坚持给谁写信,而从他的表情来判断,我们大概也能判断对方是谁。
人家说一个人能有多不正经,就能有多深情,大概就是说廖老吧。
他小心翼翼的撕开了信封,展开了信纸,戴上老花镜,一面擦着眼泪,一面一字一句的读着。
当目光落到最后一行字的时候,他再次落泪,可这次,却不再是喜悦的泪水,而是绝望的眼泪,他拿着信,呆坐在那里,情绪一阵阵的起伏,我们都没敢说话。
忽然间,他将信刺啦刺啦的愤怒的撕成了碎片!撒向空中,如雪花般落了一地……
护士诧异,“您这是干嘛呀?”
廖老神情呆滞,恍然若失,口中呢喃,“她不会来了,她不会来了……”
长大以后,就没有怎么生过病,即使生病也都是些拉肚子感冒的小病,根本不必住院。
这是我印象中头一次住院,真的是太特么无聊了。
每天困在一张床上,看到的,不是面色蜡黄,神色痛苦的病人,就是那些神色怆然的医生,以及那随处可见的白色。
窗外的景色不错,可又没法出去,也只能从窗口看一看。
动物园里的动物,大概就是这么度过一生的,想想它们确实也挺可怜的。
这病房是双人间,另一张床上一直空着,直到前天才又搬进来一个神色安详的老人。
那老人白发苍苍,看起来很虚弱,不知道得了什么病,每天都要打无数瓶的点滴,似乎靠着药物在维持生命一样,两只手上到处都是针眼,看着都疼。
不过他心态不错,不吊针的时候还会主动跟我聊天,有的时候还会讲笑话。
通过聊天,我才知道,他姓廖,以前是林业局的干部,退休多年,得了肺癌晚期,膝下无子女,所以无人照料,最后这段路,恐怕也只能自己走完了。
我听了心酸,想宽慰他,于是就多和他说了几句。
他自己倒是没有那么悲观,很健谈,也很幽默,毕竟从前是做领导的,情商很高,和他聊天总是很愉悦,而且他看起来也不像个行将就木的晚期病人,只是有的时候,会望着窗外发呆。
这些天,陆雅婷每天都来给我送饭,我和她妈妈不在一个医院,她只能两头跑。
虽然,她始终还是没有做出决定,可每天能看到她,我就已经很知足了。
而且,我感觉,我们之间从前的那种默契,那种感觉,一点一点的在复苏。
这让我心情大悦。
羽灵和美姨也来过几次,但陆雅婷在,她们也就短暂停留,便离开了。
陆雅婷知道那老人的事情,对他也很同情,对他很是照顾,甚至她每次来医院,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照顾那老头儿。
“你小子艳福不浅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