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章 莫愁前路无知己·枫华夜语定前程 (2)

赎心之路 赎心之路 1584 字 9个月前

面带刀疤的男子回道:“一样,我也不知何去何从。往先别人叫我一号,我不喜欢。它晦气得很,以前有个女孩总喜欢叫我大木头,就叫我大木头吧。”男子此刻似乎回忆起了某些往事,脸上洋溢着少见的笑容,眼中也尽失暖色。

方乾生拍了大腿,张嘴笑道:“哈哈!看样子,你我是同病相怜,茫然得很啊!”说完,方乾生从怀里掏出一个皮革水袋,拔掉木塞将水袋高举过顶,微微倾倒,往嘴里倒了一大口酒喝了,然后左手握着袋口递给对方,问:“兄弟,喝酒吗?我这人就喜欢教朋友,特别是些奇奇怪怪地朋友!”

男子眯着眼瞥了方乾生一眼,清了清嗓子,舌头舔了舔嘴唇,颇有些嘴馋似的接过水袋神情严肃地说:“我且尝尝你这酒如何。”他饮了一大口,擦了擦嘴道:“雪莲地果酒!浓香四溢,入口甘醇,入喉顺滑,浓香不辣!好酒…寻常人酒肆可寻不着,今天我这倒也沾了你的光了。”一口酒下肚,两个年轻人似乎打消了隔阂。

方乾生得意地笑了笑:“嘿嘿,兄弟果然识货!我从家里带出来的,最后一袋喝完就没了。你刚才说的名儿不好,大木头…听着像是取消人的,我看…一定是喜欢你的姑娘这么叫唤你,怕是人家觉得你这人好不风趣,呆傻得紧,才叫你大木头,我看就叫你大木好了,别人喊你也不会有戏谑冒犯之意。”

男子只点点头应道,也不多说,毫不客气地接着饮了几口酒,将袋子递回给了方乾生,说:“瞧你这衣裳打扮,是哪家达官显贵之子?深夜独行,不怕遇见伙贼人将你抢杀了,或是被歹人给擒了去讹诈你父母?”

方乾生讪讪笑着,站起身来,打量了自身,摸了摸腰间的虎头玉佩,叹了口气,道:“达官显贵……我倒是希望生在一农户家中,每日粗茶淡饭与世无争,日出时出耕劳种,月起时抚琴茗茶,风来时凭栏而栖,滂沱时细聆风雨,友来时煮酒高歌,寻知己兮度半生,慰平生兮发狂饮,无奈何兮未可得…”说着便高举酒袋,任那美酒从袋中激流淌出,一边大口喝着,美酒也一边从嘴里溢出落到衣襟和地板上,不一会儿酒袋中便空空如也。

大木似乎完全没听懂他在说什么,愣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喊道:“诶!诶!诶!兄弟!你这么喝太浪费了!你慢点,给我留几口,别洒了!别洒咯!……”他见方乾生嘴边溅起的酒花流了一地,浪费了不少,急忙上前把他手臂轻地按下,探头望着那空空如也的酒袋子,拿过来摇了摇也试着往嘴里倒酒,里面却已涓滴无存只滴下来了几滴到嘴里,随即又看了看脚下被酒淋湿的石砖地板,心中惆怅无比,却面无表情摇着头说:“浪费…浪费…暴殄天物。”

“哈哈哈哈!久逢知己千杯少,大木兄,你我年纪相仿,你与我一般地馋酒,想来也并非头回喝酒啊!没关系,明日一早,我便去这风华镇集市,整一大坛子好酒和烤鸡来,咱们好好喝上一番!”说着他从怀里取了一锭巴掌大的银子,在手里晃了晃,接着笑道:“和酒一样,它也是最后一锭,但是它们比之前使得都更有意义!因为今天有幸认识你这个朋友!”方乾生贼头贼脑地笑着。

这大木头倒也真没叫错,心想与这少年虽相识于顷刻间,但觉相处甚欢极是投缘,自己也没有朋友,突然多出一个朋友来,倒也挺是高兴。但他依旧神情冷漠没表现出一丝情绪波动,动也不动的像块木头一样看着方乾生,说:“现在外边儿雨势渐微,不若,我们现在就去吃酒,择日不如撞日。”说着他也站起身来,径直地朝大门走去,走到方乾生身旁时右臂搭在方乾生的肩上,半推半拉地就要将他拽走。

“兄弟,不若明天吧,明天!…”一句话没说完,方乾生硬生生的被这大木头拎小孩儿似的,给拎到了门口了。两人冲风冒雨地便往五里外的镇上走去。

走了约莫三里地,天色漆黑,若不是大木头手里提着一个发光的石头,估计连路都难看清,所以行进速度极为缓慢,绵绵细雨打在二人身上,早将二人淋成了落汤鸡,方乾生饶是不解地说:“大木!你这馋酒馋的厉害啊!非得这大半夜风里走雨里去现在去吃酒,存心跟老天过不去跟自己过不去跟兄弟我过不去啊?”

大木头斜视着方乾生,大声道:“你刚说啥来着?风雨声大,没听清。”

方乾生听着神情呆滞,也不再多话,干脆闭着眼睛咧着嘴道:“行行行,奉陪…”走着走着不知何时,雨已然停了,乌云逐渐散去。七里山路,两人足足走了半个多时辰。才走到镇子入口,两人眼前便是一条小河蜿蜒流过,过了一座小木桥,见得一座石碑,刻撰着三个大红字:枫华镇。两人进来这头是镇子南边的入口,笔直的伸至北边的出入口。因是夜里,街道两旁已无摊位,只见到两家酒肆旗帜迎风飘荡,烛光萤火在这夜里十分醒目,靠北边是一家略显大气的酒楼,旗上写着:枫华酒栈,南边略显寒酸的酒肆叫聚酒轩。整个小镇房屋修得倒挺密集,大大小小的巷子纵横交错。

“大木…咱们就去远处那家…”方乾生指着靠北边的枫华酒栈,话没说完就被大木头打断,只听大木说道:“聚酒轩罢,省点儿钱,多喝点。”

方乾生听完竖起大拇指,说:“高见,高见…”

说着两人便往这南边靠镇子入口的聚酒轩走去,刚走过了石碑处,隐约听得西边传来嘈杂的人喊声和马蹄声,逐渐靠近。待两人走到聚酒轩门口时,那小二站在门口笑盈盈地喊道:“两位爷!要喝酒,来聚酒轩就对了,您二位里边请,好酒好菜立马上!”

就在此时,从聚酒轩大门正对面巷子内一男一女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,两人约莫十六七岁,男子右手提着带血的长剑,满身是血,左手牵着妙龄女子惊慌失措地逃命,不时地往后探头看去。男的一头长发已散乱不堪,全身大大小小的伤口密布全身,大口喘气,脸上也有不少血渍,但看得出面容是较好的。那女子只身着一件白色内衫,左袖已被撕掉,玉臂外露,衣衫不整,背后及发梢也夹着稻草,同样是披头散发,但五官精美明眸皓齿,肤如羊脂凝玉,身姿袅娜婉若游龙,此时虽花容失色但却难掩其倾国倾城之容,常人见之定叹之为仙子,世间不可多得也!任谁见了都会喜欢。

这小二倒也是见过世面的人,一见那二人便知有事发生,十分迅速地把门一关,插上了木栓,随即联同所有木窗一同给关了。行动之快,看得方乾生是目瞪口呆,俨然是有操练过一般。大木刚才只顾看那二人没留神小二,见这酒肆突然大门紧闭谢客,十分不悦,不断地扣门喊道:“开门!”但任由他怎么敲,这酒肆依旧大门紧闭更无人回应。

那一男一女冲出小巷便要往镇子南边逃去,这时,石碑旁的左右民房围墙后各窜出一队人马,八名手持长矛骑着黄鬃马的骑兵,八名手持朴刀圆铁盾的步兵拦住了去路,一众人马都穿着橘色竹制鳞甲,头戴藤盔,都精瘦得很。这一男一女见势欲往北面又逃,这时北面也窜出一队人马,同样八骑八步兵,两人见南北不通,便要逃回刚才来的巷子,却隐约见到十余名长枪兵成队从巷子那头赶来,俨然呈三面围剿之势。

这时从两人逃来方向的一处房顶,一位衣衫不整,手持长剑的男子凭空跃下。着地后剑指那浑身是血的男子:“骆烨!你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胆!敢从老子嘴边夺食坏我好事!刚才若不是老子手里没得兵器,你以为你二人逃得出百步?你小子是茅坑上挑灯,找死么!?”

骆烨眉头紧皱,神情凶恶地朝那人吐了口唾沫,道:“呸!陈近之!你这个禽兽!你杀害林员外一家上下四十几口,弑其妻,夺其女!今夜若非我及时赶到,只怕林姑娘便要惨遭你这禽兽的淫辱!今夜就是豁了性命!我也要救她走!即便我们走不掉,你也休想得逞!”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柄匕首,拔出刀鞘递给了女子,道:“林姑娘,贼寇人多势众,若我不敌身死,你便自行了结吧,以免受这禽兽凌辱,生不如死,徒失贞洁,九泉之下你与员外团聚,便告诉员外,骆烨今天以命相搏,报謝其恩了!”

“嗯…好小子,有骨气,我没看错人。”就在人群四周,一处最高的房顶上,站着一位威风凌凌,身高八尺的中年男子,静静地观察着下边的一举一动,他看着一旁的大木和方乾生,喃喃自语:“或许不用我出手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