酒过三巡,半酣了。
“这清倌儿怎么回事,给脸了!?”黄清宁一巴掌拍在桌子上,怒气冲冲的道,醉意的脸上,有些涨红,“人呢?到现在都不来,叫我李兄弟在这等着不成?什么玩意,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!”
“来人,去叫人,敢迟疑半拍,给我绑来。”
“哎。”旁人正想劝阻。
远处,一艘花船而来,二楼处,隐约一芊芊女子,隔着帘幕,露出一张风姿绰约的身子,好一个绝美的身影。
人未到,先抚琴。
“……一别之后,两地相思。”
“说的是三四月,却谁知是五六年。”
“七弦琴无心弹,八行书无可传,九连环从中折断。”
“十里长亭望眼欲穿。”
“百般怨,千般念,万般无奈把郎怨。”……
红唇轻启,花船还离得很远,一行轻乐就已经飘来,一时间,整个岸边的公子们,齐齐就无声了。
李文逐渐闭上眼睛,只有两根手指,轻轻的敲打着节拍,一时间,天地间就只有这个音律,在空气中飘动。
“万语千言道不尽,百无聊赖十凭栏。”
“重九登高看孤雁,八月中秋月圆人不圆。”
“……”
音律颇为哀伤,带着一丝丝的哀伤之意,这一片的人听了,却直接全安静了。
十指青葱拨弦,片刻,音韵止。
放眼看去,整个码头上,这一群公子们,齐齐无声,似乎还在聆听一般,片刻安静,似乎有绕梁三尺的感觉,这个时候,船正好开至。
花船上,一芊芊身影抱着琴起身,隔着帘幕,躬身道,“秦儿见过李公子,给公子赔罪了。”
一番话,这满船的人,这才似乎如梦初醒一般,徐徐的睁开了眼睛,齐齐叹气,此曲只应天上有,人间能得几回闻?这秦儿,不负临江阁第一清倌儿之名,而李文也是一脸的惊叹。
今天,李文算是长见识了,沉声了一下,李文道,“卓文君的词,曲调甚是哀伤,你自己编的曲吗?”
“公子也懂琴吗?小女子让公子见笑了。”
那清倌儿再次一躬身,这才坐了回去。
黄清宁一阵哈哈大笑,拍着李文的肩道,“怎么样,这清倌儿,一万白银,才能在楼下听一曲,十万两,甚至请不出来见一面。”
“这次为你李公子的大名,分文不取,前来献曲,兄弟这可是羡慕你啊。”
李文愕然,抬起头,只看到远处那花船那,秦儿的目光,似乎隔着江面与帷幕,灼灼的盯着自己,见李文看来,这才移开目光。
李文轻咳一声,低头用喝酒掩饰神态,“哪有,说笑了。”
“嘿。”黄清宁低下头,用胳膊戳了戳李文,贼兮兮道,“真不与你开玩笑。兄弟我在这沧州,唯独拿不下的,就只有这秦儿。”
“我在她身上,花了不下于一百万银子,却连一面都见不到,说是这秦儿背景极高,似乎幕后有什么人撑着一样,嘿,这清倌儿,至今可还没出台过,从未有过幕主之宾。”
“我看这秦儿似乎对你有意思,你何不试试?”
“黄兄!”
李文无奈道。见李文没心思接话茬,黄清宁一阵撇了撇嘴,忍不住道,“人生在世,快意江湖嘛,活的那么拘谨干什么。”
黄清宁哈哈大笑,指着桌子道,“喝酒,喝酒。”
秦儿再献曲了一首,然后就开船离开了,至始至终连面都没有露一下,只是临走时,隔着帷幕,深深看了李文一眼。
酒酣,一夜下来,李文颇为尽兴。
到李文回屋时,已经喝的半醉了,被人搀扶回屋,黄清宁还派了一个妙龄少女来服侍李文就寝,被李文赶了出去,吐出一口气,李文在床榻上坐了下来,一伸手指,一些酒精就从手指被逼出来了。
酒精被逼出,李文的脸上这才从醉态渐渐清明,片刻,整个人逐渐清醒。
吐出一口气,李文摇了摇头。
纵然是来黄家的第一夜,李文也未敢放纵自己,闭上眼睛,就在屋子里安静的修炼了起来,丹田之中,热量微微沸腾,似乎在向着筑基后期逐渐逼近。
李文纹丝不动,就这么安静了修炼了一夜。
远处,隔着一栋楼。
黄家主和黄清宁父子,就站在床边,隔着江面,看着对面的楼,而对面,正好就是李文的屋子,黄家主道,“怎么样?”
“派去给他的少女,被他赶出来了。”黄清宁耸了耸肩道。
黄家主笑了笑,不禁摇了摇头,“这人,绝非池中之物啊,人守得住定力,方能成大事,这一点,你得学他。”
黄清宁撇了撇嘴。
黄家主道,“你看,被人追杀了一月之间,今日接风洗尘,如此尽兴之下,他竟然还在屋子里安心修炼,可见此人心性实在非同寻常,不是等闲之辈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