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是徐其真,他就是南京有名的徐一针,医术了得,针灸更是一绝。你从前用中药,病情稳定,这几年吃西药,我也觉得你是被西药治坏了,我重新请了位神医,再给你把把脉。”颜总参谋长道。
颜太太看着丈夫,心绪起伏。
他们的挣扎,让颜太太难过又心酸。
都说久病无孝子,久病无恩情,怎么她的丈夫和孩子们,还是不能接受她的离开?
他们接受不了,颜太太就更舍不得了。
她内心的求生欲望全起来了,为了丈夫和孩子,她也要争一口气。
收敛好心绪,颜太太笑道:“今天是什么日子,家里来了两位中医!”
“还有谁啊?”颜总参谋长问。
“是督军府二少帅的未婚妻顾小姐,听说她也是位中医,曾经给老太太看过病。”颜太太道。
“是吗?”颜总参谋有点吃惊,“顾小姐还会看病?”
颜总参谋知晓司家新近接了位顾小姐回来,听说是二少帅司慕的未婚妻,他却没见过。
旁边站着的徐神医,眉头微锁,淡淡道:“太太,一病不烦二医,要不我还是算了,先回去了!”
神医都有怪癖,他的病家不能在他面前夸其他的医生。
他在南京认识很多的权贵,根本不把岳城一个总参谋放在眼里,转身就要走。
颜家求他来的,他需得端起架子,颜家才能更信任他。
医者最需要的,就是患者的信任。
颜总参谋长拉住了他,笑道:“神医莫怪,内子不通人情世故,我给您赔罪!内子的病,还求您妙手回春!”
这位神医好傲气!
医者不是应该仁慈宽容吗?
颜太太有点不喜,从心里怀疑这位医者的人品,就更不相信他的医品了,微微蹙眉。
颜总参谋看出了妻子的不耐烦,他悄悄跟妻子嘀咕:“徐一针是给南京的高官看病的”
“他太傲气了,不像个大夫!”颜太太低声道,“从前在京师,慕神医几乎是药到病除,为人却和和气气的。”
颜太太口中的慕神医,是指北平第一神医慕宗河。颜太太出身北平望族,当年她家中显赫,慕宗河常去给她祖母看病。
可惜慕宗河死了十几年,慕家连个传人也没有。
顾轻舟认认真真诊脉,完毕之后对众人道:“我们借一步说话。”
很是熟练的样子。
司琼枝好笑:“她倒是装模作样,我要看看她有什么能耐!”
颜太太这时候开口了,她对顾轻舟道:“顾小姐,我这个病已经百无禁忌,他们都是些孩子,您的诊断直接告诉我吧。”
饶是长子快三十岁了,颜太太眼里,他仍是孩子。
颜太太怕孩子们对她的病还抱有希望,被顾轻舟蒙蔽了。
顾轻舟看了眼司老太,心想:“最近碰到的病人,都要求当面说病情。”
司老太点点头。
这个时候,取得病家自己的信任更要紧。
颜太太最是不相信顾轻舟。她不是对顾轻舟有意见,而是因为引荐顾轻舟的是司夫人和司琼枝。
颜太太不信任司夫人。
顾轻舟就道:“那我直言不讳了。吐血很很多种情况,有外感吐血、内伤吐血、阴虚吐血、劳心吐血等。
颜太太您脉象细软无力,手足冰凉,舌淡红而苔薄黄,此乃阳气不守,是虚症,您这是阴虚吐血!应该健脾温阳。只要吐血止住,胃痛自然就停歇。”
顾轻舟说得头头是道。
颜太太这些年一直吃西药,没见过几位中医,顾轻舟的说话,颜太太和颜家众人无法明白对错。
他们都不懂医术。
“顾小姐果然是医术高超。”颜太太敷衍着,抬举了顾轻舟几句,“请顾小姐开个方子吧。”
顾轻舟开了“金匮肾气丸”,以及“香砂六君丸”
金匮肾气丸是温阳的,香砂六君丸是健脾的,都是对症下药。
这些药,都能从各处的成药铺子里买到。
药方写好之后,顾轻舟交给了颜太太。
“多谢您。”颜太太收好了。
司琼枝冷眼旁观,见颜太太大约是不相信顾轻舟,这药方应该不会吃的样子,微微一转眸,心中有了另一个主意。
她准备过几天再来看望颜太太。
这药,司琼枝一定要让颜太太吃下去。
只有颜太太吃下去,再病死了,司家才能收拾顾轻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