很快,司慕的亲信副官,就端了十三大碗清水,泛出一种淡淡的诡异药味,放在诸位将领的面前。
每个人一碗。碗的旁边,还放了条雪白的毛巾,给众人擦手。
包括司慕。
司慕的面前也放了一碗药水。
“这是药水,能让你们手上的粉末显出红色来。它与肌肤和其他东西都不发生反应,除非是沾了药粉。”司慕道。
说到这里,司慕眼帘微敛。
有点情绪稍纵即逝。
没人捕捉到,只有顾轻舟看到了。
顾轻舟则不动声色,看着司慕的表演。
顿了顿,司慕继续道:“我面前也有一碗药水。文件上的药粉,是我自己撒的,所以我手上沾染了很多,我先放进去,给大家瞧瞧。”
说罢,司慕的手放入碗中。
药水是透明的。
司慕的手伸进去,湿漉漉的再拿出来。
他用旁边放着的毛巾擦干净,拿出来给众人瞧。
一秒、二秒,他的手毫无反应。
约莫过了六七秒,有人哎了声。
大家望过去,就见司慕的手指到掌心,开始发红。
红得很明显!
“果然!”有人道,“德国的科技真是很神奇!”
那红色很明显,半晌也不退去。
真正做贼的人,到了这时候,差不多就心慌了吧?
司慕扫了眼。
在座的将领,脸色各异,却没有看到司慕预想中的神情。
“这药水不错。”颜新侬先开口了,“既然如此有效,那我们就试试吧,让少帅安心,我们自己也安心!”
“正是正是,省得相互猜疑!”
“这东西,以后我们建情报机关,也能用上,少帅你可有门路去买?”
“这话以后再提。”司慕道,“眼前的事先办了要紧。”
清了清嗓子,司慕的声音更高,“诸位,请把两只手都放入面前的药水里,停顿三秒钟,再用毛巾擦得半干。”
众人点点头。
就在他们要放的时候,倏然头顶的灯灭了。
黑暗一下子就笼罩了屋子。
每个人都一愣。
顾轻舟这时候开口了:“今天下雨,电箱的保险盒坏了,之前就停了一次。”
她又喊了副官:“王副官,去拿了汽灯进来。诸位稍等,立马就派人去修。”
王副官应是。
一面派人去修电闸,一面派人去拿汽灯。
汽灯的光也挺亮的。
“好了,大家继续放啊!”司慕道。
其实,司慕之前还担心这个计划出现纰漏,怕到时候被他们反将一军。
直到电停了,司慕才肯定,自己和顾轻舟的计划万无一失。
他暗中松了口气。
在这个瞬间,司慕很想握住顾轻舟的手。
一切,全部都在顾轻舟的算计里,每一步都没有差错。
内鬼自以为聪明,却正在按照顾轻舟的计划,步入深渊。
顾轻舟和司慕的精神紧绷了起来,他们知道好戏开演了。
宾客们也跳累了,喝得微醺。
快要散场的时候,副官急匆匆进来,在司慕耳边低语。
司慕神色骤变。
“所有军政府的人员,请立马跟我来会议厅,有大事商量!”司慕严肃道。
他说罢,转身往后院的会议厅去。
顾轻舟也跟着去了。
临走时,顾轻舟对颜太太道:“姆妈,若是有人要走,帮我送送客人。”
颜太太一头雾水,就看到顾轻舟快步跟着司慕去了。
在场的男人,在军政府任职的,不管官位高低,全部随着司慕两口子去了后头的会议厅。
雨声渐渐停歇。
花厅的钢琴声变得柔和,却没有停止,大概一直要演奏到宾客全部离开。
一共十三名军政府的高层将领,围坐在二楼的会议厅。
有好几人已经半醉,坐下就身不由己打瞌睡。
副官们站在门口。
除了督军府的副官,还有诸位将领的亲卫,把走廊和门口围满。
“诸位,我丢了一样很要紧的文件,今天没有查到之前,谁也不能离开!”司慕脸色肃然,近乎铁青。
顾轻舟坐在次座,紧挨着颜新侬。
在场的十几名高层,居然没人说半句不妥,好似顾轻舟在场旁听军事会议是理所当然的。
司慕眸光一闪,顿时就明白:通过聂芸那件事,顾轻舟在军中的威望比他高!
司慕站着,身材高大挺拔,声音也有力,几乎楼下都能听到。
他知道现在坐在花厅里的,肯定有人在偷听。
“什么文件?”有人问。
司慕沉吟。
“是绝密文件!”司慕沉默片刻之后,回答道。
众人面面相觑。
李明安最桀骜不驯,他从未将司慕放在眼里,闻言不阴不阳道:“少帅,你丢了绝密文件,应该被枪毙,难道还要我们帮你找?”
气氛顿时有些诡异。
在场的所有人,都忍住唇边的笑。有人喝醉了,情绪控制不住,就笑出声。
司慕的拳头,紧紧攥了起来。
顾轻舟就施施然站起身。
“诸位将军,这里是我的宴会,不是军营!我丢了东西,就是小偷的错,而非我没有锁紧门窗!”顾轻舟温柔中又有几分凛冽。
屋子里安静下来。
众将领不再刻薄司慕了。
的确,被偷了东西,责任在小偷,怪主人家没有藏好的,是挑事。
“那要如何?”有人问,“若是搜身的话,就赶紧吧,快十点了,困得很!”
“督军在的时候,可从来没这么羞辱过我们!”又有人不同意搜身。
搜身,的确很侮辱人,真把他们当贼吗?
大家七嘴八舌。
司慕微沉的脸色,彻底铁青了。
他早已看得出,这群将领自负军功,根本不把他这个少帅放在眼里。
若是遇到了大事,他无法主持大局。这一刻,司慕前所未有的顿悟!
“不,不会搜身!”顾轻舟站在司慕身边,身姿站得笔直,竟是飒爽英姿。
“那要怎么办?”
丢了东西,怀疑是将领们所为,却又不搜身,难道让他们自己交出来?这对年轻夫妻是要干嘛?
将领们心中都有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