拍完桌子,孙东凯却并没有马上发火,而是带着威严的目光扫视了大家一圈,目光里露出怒火,还有居高临下,似乎是要大家知道,在集团经营委系统,他是老大。
片刻之后,孙东凯发话了,声音不大,但是很有力度:“目无组织,目无纪律,目无领导!”
三个目无,分量不轻,力度很大。
大家都不说话,平总扑哧扑哧喘粗气,孙东凯喘地更厉害,瞪眼看着平总和秋桐。
曹丽这时乖顺地站起来,走过去,拿起孙东凯的水杯去给倒了一杯水,然后又轻轻放到孙东凯面前,然后柔声说了句:“孙总,别发火,有话慢慢说,有事慢慢讲,消消气。”
曹丽这话等于是火上浇油,孙东凯的火气更大了,伸手一指平总和秋桐:“你们两个,背着集团党委,背着领导在背后搞小动作,私下整什么培训会,还连讲师都找好了,我这个分管经营的老总竟然一直不知道,你们眼里还有没有领导,还有没有组织纪律性?”
平总这时抬起头:“刚才我不是说了吗,孙总,我这不是来给你汇报了吗?”
“汇报?你什么都弄好了再告诉我,整个一先斩后奏,你这哪里是什么汇报,你这就是逼我就范,逼我必须答应,你把我当成了什么?当成了你的工具?任由你摆布的工具?”孙东凯怒视着平总。
“不敢,不敢,绝对没有整个意思,我检讨,这事我疏忽了,本来是早就想给你汇报的,结果一忙,忘记了,这事秋总早就提醒我的,我疏忽了,我错了,我检讨!”平总说:“还有,这事和秋总无关,我和秋桐绝没有搞什么小动作的意思,培训会是我搞起来的,后来秋总知道了,要求发行公司的业务员一起参加,这整个事情和秋总没有关系,要责怪,你就责怪我好了。”
平总讲话倒是很仗义,自己把责任全部揽过去了。
这时,秋桐也说话了:“孙总,这事也怪我考虑不周,我也有责任,不能全怪平总!”
“你们两个一唱一和起来了,当我好糊弄啊!”孙东凯火气依旧十足:“经营委早就有规定,集团所有的经营单位举办活动,必须按照程序来,要先给经管办打报告,按照程序报批,然后才可以实施,你们这个活动给经管办打报告了吗?经管办知道吗?曹丽,你知道不知道?”说着,孙东凯看着曹丽。
曹丽这时笑着:“额……这个……举办培训会这事,我倒是前天在秋总办公室听平总提起过,偶尔听见的,至于报告,倒是没见到,不过,也可能平总和秋总很忙,忘记打报告了吧,这事倒也有情可原啊,工作忙嘛。”
曹丽明显是在和稀泥,我知道这事曹丽一定是给孙东凯做了汇报的。
“工作再忙也要走程序,这是规定,难道我们制定的规定是一张空文,难道你发行和广告是集团的两大经营支柱就可以例外,就可以为所欲为?”孙东凯咆哮着:“什么忙,都是狡辩,摆明了这是私下拉帮结派,个人主义膨胀,你们以为广告和经营是集团的台柱子就了不起了,就可以目无领导了,就可以不服从管理了,就可以把我这个分管领导当成摆设了?我告诉你们,只要我在集团担任总裁一天,只要我还分管你们一天,你们就别想猖獗起来!这股歪风邪气就必须要打下去!”
孙东凯的话很严重,戴了一大摞帽子给平总和秋桐。
平总看着孙东凯:“孙总,我和秋总都没你说的那意思,不要戴大帽子嘛,刚才我已经说了,责任在我,我疏忽了,有必要这么上纲上线吗?你是集团党委领导,给我们戴这么一顶大帽子,我们受不起!我们只不过是从工作出发来考虑,疏忽了工作程序,我承认错了,我改还不行吗,有必要这么小题大做吗?”
平总的话让我心里暗暗着急,这家伙明摆着不把孙东凯放在眼里,讲话顶起来了。
我说:“压力?没有啊!干嘛要有压力,讲不好就让人家轰下来好了,反正我也没什么精神负担。”
“噗嗤——”秋桐笑起来:“看你就没好的打算,你还真打算让人家轰下来啊……我看,你要好好讲,要讲地精彩才好。”
“何谓精彩呢?”我说。
“很多培训会,讲课的人都是一个模式,套话、书本上的话、大道理一个劲儿讲,都是大家听得耳朵起茧子的内容,听起来没新意,往往收不到效果,特别是那些做广告的业务员,都是老油条了,个个具有丰富的实战经验,平时都不大爱看书的,你讲那些长篇空洞的理论,大家不听得瞌睡才怪呢。”秋桐说。
“嗯……”我点点头:“这个你放心,第一,我不会讲长篇大论,第二,我保证不会让他们睡着。”
“真的,你就这么有把握?”秋桐看着我。
“真的,不信你到时候看着!”我说:“我保证让他们笑喷了,不光他们,包括你也会笑喷,但是,笑完之后,还会收益很大。”
“哈……是吗,那我可是很期待了。”秋桐大大的眼神看着我。
当天下午,我理清了下自己的思路,准备好了要讲的内容。我对自己还是蛮有信心的。
我对秋桐搭车平总培训会的事情很同意,我和曹腾的这帮人同样也需要来这么一次正儿八经的培训,必须的。
没想到,第二天,事情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。
下午,我在公司门口遇见了平总,正匆匆往外走,说是要去孙总哪里汇报下培训会的事情,同时邀请孙总参加,然后去邀请董事长。
我靠,平总可真沉得住气,明天就要举办培训会了,现在才想到去给孙总汇报,昨天怎么不去提早汇报呢?
平总仿佛看出了我的心思,满不在乎地说昨天太忙,没来得及,这会儿也不晚。
看他说话的语气,似乎没怎么把这个当回事。
看着平总离去的身影,我心里突然隐隐有些不安。我知道平总是走上层路线的人,他和董事长走得很近,一直没怎么把孙总放在眼里。
他不把孙总放在眼里的原因,我多少知道些,一来是因为董事长对他很宠,二来呢,是孙总以前一直做行政领导,对报业经营不懂。
一个不懂经营的人管经营,遇到听话的没有后台的下属倒还没什么,虽然心里不服气,但是表面上还是会恭敬顺从听话的。而遇上平总这样得到集团老大宠爱的愣头青,就不大妙了,他私下里经常发牢骚,说孙总不懂经营乱指挥,外行管内行,显得很不服气。
其实平总还是看不透官场,他不明白现在的领导干部都是万金油,不管你懂不懂行,说你行你就行,不行也行,说你不行就不行,行也不行。
孙总经常在经营委会议上讲一些外行话官话套话,对下面的一些经营单位乱点乎,但是没听说那个经营单位的负责人敢不服气,没听说谁敢在背后乱议论,除了这个平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