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求你,不要再说了。”秋桐的声音有些急促,脸色惨白,接着深呼吸一口气,看着我:“即使……即使存在你说的……那个人,那个空气中的人,他,也……也绝对不是你……我和你,永远只能是朋友,只能是……”
“我知道!”我的心隐隐作痛。
秋桐的胸口急剧起伏着,我倒了一杯水,放在她面前。
“谢谢。”秋桐端起水杯,喝了几口水,然后放下杯子,看着我,目光稍微平静了些:“大师,你说,我是不是一个很坏的女人,我的现实生活里已经有了未婚夫,我却在另一个虚幻的空间里想着另外一个人……
“这样的我,是不是很矛盾,很卑鄙,很虚伪……我是一个孤儿,我从小就接受了李顺父母的恩惠,所以,我必须要报恩,要答应他们的要求,嫁给他们的儿子,我没有别的选择……可是,我却——”
“不,你不是一个坏女人,相反,你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女人,现实中的一切,并非你所愿,你是被逼的,被你自己的良心逼的。”我打断秋桐的话,说:“每个人都有追求自己美好爱情的权力,但是,你的这个权力,已经被残酷的现实给剥夺了……生活对你,是很不公平的……对你来说,现实中无法得到的,只能到虚幻的空间里去满足自己,已经很悲惨了。”
我的心里阵阵绞痛,疼地不能自已。
秋桐沉默了半晌,说:“其实,精神的背叛比身体的背叛更加可怕……我的良心无时不在受着道德的谴责和拷问,无时不在极度的矛盾和痛苦中轮回,在这种拷问和矛盾中,我时常会觉得自己就要窒息,就要崩溃……我深深感到自己的罪孽不可饶恕,我这样的坏女人,死后是注定上不了天堂的,我只能下地狱。”
看着秋桐极度痛苦自责矛盾的神情,我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离奇的想法,我不由想起了那天李顺和我在海滩上说的一句话:要是秋桐是我的妹妹该多好!
是啊,要是李顺和秋桐是兄妹或者姐弟关系,那么,这一切问题不都迎刃而解了吗,秋桐不就可以去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吗?
可是,要是假设真的是这样,那么,我该怎么办?我已经拥有了海珠,海珠爱我,我认为自己也爱她,我如何在海珠和秋桐之间做出选择?那个空气中的亦客能走进现实和浮生若梦面对面吗?
想到这里,我的心里极度纠葛起来……
转而一想,我刚才只不过是假设,而这个假设显然是不可能的,我真是庸人自扰、自寻烦恼了。
我突然觉得自己很幼稚,很可笑。
一会儿,秋桐看着我说,犹豫了一会儿,似乎最终下了决心,:“大师,你知道我刚才说的那个虚幻空间里的人,是谁吗?”
秋桐似乎现在已经习惯叫我大师了。
“废话,我怎么会知道!”
“好吧,既然我把你当做好朋友,那我告诉你,那个人就是我以前和你说过的我的那个朋友……那个很懂管理和经营的朋友,在营销能力上,和你可以匹敌。”
秋桐继续说:“只不过,这个人,是我在网上认识的,我们从来没有见过面,也没通过电话,也没见过照片,也没视频过……到现在为止,我们都互相是空气里虚无缥缈但又切实存在的人。”
“你很喜欢他,是吗?”我的心砰砰直跳。
“嗯……”秋桐低语了一声,接着说:“我们在网上认识一年多了,我从他那里,学到了很多营销管理知识,可以毫不夸张地说,我对发行营销工作的入门,就是他带我进来的……
“他以前是一个很风光的老板,只可惜,因为金融危机,他破产了,女朋友也离他而去,他于是离开了家乡,到外地创业,曾经就在星海,后来去了青岛,现在做旅游公司的业务经理。”
“哦,他是哪里人啊?”我不由心跳加速。
我深呼吸一口气,说“我怎么想的和你有什么关系,我为什么要告诉你?你不用担心所谓的官场泥潭,我只不过是个聘用的职工,我不会参与什么官场斗争,我只管做我自己的活就是……你也不用替我考虑所谓的什么个人发展空间和前程,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牛叉。
“我只不过是个小职员,打工仔,我在这里干得很舒服,长了很多见识,很爽……你更不用担心海珠的春天旅游,我完全有能力有精力扶持海珠把春天旅游做强做大……总之,这些都不用你操心。”
“这些都不是你留在发行公司的理由,不充分,缺乏说服力!”秋桐说。
“你要什么说服力?我能告诉你的就这些,你爱信不信,反正,我是绝对不会离开发行公司的,你也别休想把我赶走,你要是硬赶我走,我告诉你,我绝对敢去上面告你,别忘了,我现在是集团聘用制人员,不是临时工,你是没有权力随便直接开除的,是要经过集团领导签字同意的。”我看着秋桐,表情有些得意。
“你是个坏蛋——学会反制我了。”秋桐有些哭笑不得的表情。
听到秋桐骂我坏蛋,我的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柔情,忍不住嘿嘿笑起来。
秋桐看到我的表情,实在忍不住,也笑起来,笑得有些像哭。
“你这个人……真拿你没办法。”秋桐无奈地看着我:“我突然发现,你这人做事,还挺无赖的。”
“嘿嘿……那要看对谁了。”我说。
“你这意思是看我好欺负,就对我耍无赖,是不是?”秋桐瞪眼看着我。
“是啊,这你都知道。”我哈哈笑起来。
“你……臭易克——臭大师——”秋桐又骂我,忍不住又笑起来,笑得有些委屈。
看着秋桐一副小婆子小女人受气的样子,我心里忍不住一股疼怜。
过了一会儿,秋桐带着试探的语气问我:“大师,我问你,假如要是我不在发行公司工作了,你还会呆在这里吗?”
“废话,你不在这里,我还在这里干嘛?你前脚走,我抬屁股就走!”我不假思索地说。
“你——”秋桐看着我。
“我——”
我突然意识到自己随口说出的话有些不恰当,可是,已经收不回来了,也看着秋桐,结结巴巴地说:“我——我是随便说了玩的……其实,你要是不在发行公司了,我可能。可能还会继续在这里干下去。”
我的话在我自己听起来都很勉强无力,不知秋桐会怎么想。
秋桐怔怔地看着我,眼神突然有些迷离和茫然,似乎有些走神……
我不知道,她是不是如浮生若梦那天所说,又将现实里的易克和玄幻世界的亦客混为一体了……
突然,秋桐的脸色猛地红起来,眼神里带着深深的羞愧和不安,突然伸出双手捂住脸,将头深深地低了下去……
办公室里静悄悄的,只有座钟发出有节奏的摇摆声……
好一会儿,秋桐抬起头来,她的脸色恢复了正常,眼神很淡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