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黎继续说:“现今的官场暂且不提,就说在晚清官场上,制衡之术是随处可见的,特别是当汉族官员功劳过大,声誉过高时。曾国藩在消灭太平天国之后,个人功绩、威望和荣誉已经达到了有清以来汉族官员的巅峰。曾国藩虽然深谙并运用道家无为、处下、不争之理,又是主动裁军,又是让曾国荃回家养病,但仍然无法消除当政者那拉氏对他的猜疑。
“但那拉氏是个不学有术的奸猾老太婆,她不会随便编个理由就把有功之臣做掉,而且曾国藩代表了整个汉族官僚集团,当时的汉族官僚集团正处在上升势头,不仅不能压制,还必须继续加以利用。国家还不稳定,平捻、平回等诸多战斗任务还需仰仗汉族官僚集团,这个时候,做掉一个,就会引起全局的变动,这种愚蠢的举动那拉氏是绝对不会做的。
“但还必须对汉族官僚集团的势力给与遏制,不然照这么发展下去,自己孤儿寡母的老巢非得被他们掀个底朝上不可,怎么办才好?重新扶植满族官僚集团?还是算了吧!有出息的如奕忻等恨不得早点把自己弄下去,再看看自己周围那几捆没出息的葱,怎么看都想把他们先做掉,这些满人给他们百万兵马也奈曾国藩、左宗棠不得。唯一的办法就是对曾国藩加倍鼓励、加倍体恤的同时,扶植别的汉人势力。
“于是那拉氏对曾国藩大加赏赐的同时,不久又把曾国藩调离其个人势力的中心南京,让其担任直隶总督,虽是平调,但世人都可看出其用心。此外,对左宗棠、李鸿章、沈葆桢等人均给与和曾国藩相差无几的待遇,这几人虽属曾氏集团,但个人均有自己的想法,一旦曾国藩起义,他们随时可做勤王之师。同时对左宗棠等人,那拉氏又安置了其他人加以制衡,可谓一环扣一环,每一环节都别有用心。
“曾国藩自然心里明白,他也不会任由那拉氏摆布,他同时也在培植李鸿章为自己的接班人,用淮军替代湘军。在自我削弱的同时,扶植新的势力。最后,曾国藩、左宗棠、李鸿章等人以中兴名臣的姿态出现在历史潮流之中,清王朝却最终仍被汉人推翻。千秋功罪,实难评说啊!”
老黎叹息一声,继续喝茶。
我凝神看着老黎。
此时,我不由想到了关云飞雷正和孙东凯,似乎,雷正是想用孙东凯来制衡关云飞,但是关云飞却又不动声色利用秋桐甚至我来制衡孙东凯。
而孙东凯在集团内部也大搞制衡之术,别的部门不说,就说发行公司,孙东凯一方面需要利用秋桐来为他出力,另一方面却又在利用赵大健来牵制秋桐,甚至苏定国也是他用来制衡秋桐的工具。而这次总裁助理的人事安排,更是制衡之术运用的典型案例。
在这次人事安排中,雷正关云飞孙东凯似乎都在运用着制衡之术。
我平时也很喜欢读历史,老黎的话让我不由想到,晚清时期,风云际会,涌现出大量的杰出人物。他们未尝没有扭转乾坤,振兴中华的能力。清政府也未尝没有机会战胜列强,巩固统治。然而,杰出人物的大量时间都用在了做官之道上面,统治者的大量时间都用在“制衡”之术上面。
这不能不让人扼腕叹息!李鸿章在世时,被中外媒体称作“东方的俾斯麦”,但他却没有像俾斯麦一样让自己的国家跃入先进国家行列。后来,他出访德国,遇到真正的俾斯麦。俾斯麦问其原因,李鸿章无奈地叹道:“与妇人孺子共事,殊不易也。”这也许是李鸿章当了一辈子官说出的最大胆的一句话,当然这也是他内心的真实写照。
想到这里,我说:如果那些杰出人物把主要精力用在有用之处,晚清的局势绝对不会是如此悲惨。这种“制衡”之术既限制了个人才能的发挥,又耽误了国家发展的机会,还是没有的为好!”
“嘿嘿……这你就不懂了……你就等着看好戏吧……按照我的计划,下一步,我非叫白老三不死也得扒层皮。”李顺的声音里又带着杀气:“你时刻给我关注着白老三在星海的几个战后重建项目,特别是那个夜总会,我听说他正在重新搞,而且搞的规模和档次比以前更大更高,要搞成东三省最豪华的娱乐场所。”
“嗯……”我答应着。
我没有明白李顺是如何打算的,但是我很明显地感觉到,李顺正在酝酿对白老三的新一轮攻击,而这次攻击,他似乎接受之前的教训,变了招数。
同时,这次攻击,似乎李顺的出手更狠,他似乎是要将矛头直接对准白老三本人。
挂了李顺的电话,想到刚刚结束不久的新春血战,想到死去的几十条人命,我的心里不由打了个寒噤。
我想起一句话:冤冤相报何时了!
或许,只有一方最终消失在这个世界上,这场争斗才会结束。
就好比我和段祥龙,他死了,我和他的恩怨似乎也就没了。
想到段祥龙,我又想起冬儿收购回来的我的老公司,想到固执的冬儿,心里不由感到几分纠葛和烦乱。
说句心里话,我对自己的老公司是感情非常深的,在听冬儿说正在召回原来老员工的消息时,我几乎忍不住想回去看看,看看昔日跟着我打拼的老兄弟姊妹。我知道,他们一定都在热切地翘首盼望我回去。
可是,我能回去吗?我还回得去吗?
想到这里,我的心里突然感到了几分悲凉和凄冷。
下午,我和老黎坐在茶馆里安静地喝茶,老黎听我说了集团总裁助理的最终任命结果,还有我在关云飞和孙东凯之间捣鼓的那个猫腻。
听我说完,老黎呵呵笑了,看着我:“小子,你鬼点子不少啊……你能想出这个办法来打破僵局加速领导决策的进程,不简单,我看你颇具有官场破局的潜质。”
“我没有,只是你提示暗示话启发了我而已。”我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