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估计这骗子肯定还有同伙,我看他的同伙也该死,你说是不是?”我又说。
曹丽一怔,看着我眨眨眼睛,接着点了点头:“哦……”
“是不是?”我追问。
“这个……是……”说完,曹丽的神色很难看了。
“你的脸色似乎很难看。”我说。
“哦……”曹丽说:“钱没了,我心里难受呢。”
我说:“我相信你说的是实话。”
“唉……”曹丽又是一声长叹。
“别叹气了,接受教训就是了。”我说。
“嗯,是要接受教训!”曹丽说。
“人死账了,骗子既然死了,这钱也不见了,我看此事也就算是了结了!”我说。
曹丽看着我:“海珠失去了五百万,就这么算完了?”
我说:“没办法,不算完还能怎么办?钱是人赚的,没了再继续赚就是了。”
“额……”曹丽心不在焉地点点头。
我说:“不过,此事也未必就真的了了。”
“什么意思?”曹丽说。
我说:“我估计这骗子一定还是有同伙的……如果我哪天找出这同伙来,哼哼……”
“你要怎么样?”曹丽看着我:“抓住送给警方?”
“不——”我摇摇头:“我要把这个同伙大卸八块,然后扔到海里去喂鱼!”
“啊——”曹丽失声叫了出来,小脸发白,嘴巴半张。
“怎么?你害怕了?”我说。
“你太残忍了!”曹丽说。
“残忍不残忍的,同伙又不是你,你害怕什么?”我说。
“哦,对啊,对,我不是同伙,我为什么要害怕呢?”曹丽似乎一下子回过神来,点点头:“我不害怕,同伙又不是我,我不害怕。”
曹丽嘟哝着,显得有点小小的神经质。
我说:“你说这骗子的同伙好不好找呢?”
“不会那么容易吧。”曹丽说。
“是的,不是那么容易,但我相信,只要用心去查去找,早晚一定能找到的。”我说。
“哦……早晚。”曹丽失神地喃喃了一句,接着不做声了。
我点燃一支烟,看着曹丽心神不定的样子。
曹丽抬头看着我:“喂——你老看我干吗?”
我微微一笑:“看你脑子里这会儿在想什么。”
曹丽一抿嘴:“你知道我在想什么?你能看到?”
我说:“看不到或许能猜得到!”
曹丽脸上露出一丝紧张之色:“你猜到什么了?”
我说:“我猜……你一定在琢磨好事!”
“我琢磨什么好事?”曹丽看着我。
车子随即开动。
“现在我们去哪里?”坐在前面的老秦回头看着李顺。
“我要去看看小雪!”李顺说。
“这……我们不适宜在这里耽搁的,你见了他,就已经暴露了行踪。”老秦说。
“赌一把!”李顺铁青着脸说。
老秦不再说话。
李顺看了看我,说:“都听到了?”
我点点头:“是的。”
“都听明白了没有?”李顺说。
“基本明白了!”我说。
“基本明白。”李顺突然咧嘴一笑:“基本明白不行,要回去仔细琢磨,要彻底明白!”
我没有说话,李顺也不再说话,看着窗外午夜时分的街道,深深呼了口气。
到了秋桐家楼下,李顺独自直接上楼,老秦带人在楼下留守,同时在小区附近安排了暗哨,没有直接跟随的大队人马也布置了任务,老秦甚至把暗哨放到了市公安局、特警、武警、刑警、巡警这些单位的门口,防备出现万一的不测情况。
然后,我和老秦坐在车上,老秦手里拿着一把手枪,用软布细心擦拭着。
我闭上眼睛,想象着此时秋桐见到李顺的情景,想象着李顺见到此刻一定已经熟睡的小雪的情景……
又想起了被李顺提前送走的章梅,想到了章梅经常做的那个梦……
突然心里有些难受,眼窝有些发潮……
凌晨四点多的时候,李顺下来了,一言不发直接进了车里。
车子随即离开了秋桐家的小区,直奔城外。
这时,方爱国杜建国他们也开着出租车跟在后面。
到了城外的滨海大道交叉口,车子停了下来,一会儿,三辆面包车开了过来,车上都坐满了人。
老秦告诉我,他们的车要直接通过渡轮穿越渤海海峡去烟台,然后从烟台换交通工具继续南下。
老秦没有告诉我到烟台之后换什么交通工具,我也没问。
李顺下了车,我也下了车。
此时,周围一片寂静,远处能看到星海湾码头的灯光。
此时,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。
李顺站在路边,看着远处茫茫的海面,看着一眼望不到边的黑暗,喃喃说道:“黑暗,这黎明前的最黑最暗最冷,是飞蛾扑火,还是凤凰磐涅?”
大家都没有做声,听着李顺在那里嘟哝。
李顺继续喃喃自语:“迎着朝阳,去死,或,伴着温暖,重生。黑夜蒙蔽了双眼,不要这样;黑夜窒息了呼吸,不要这样;黑夜束缚了灵魂,我,不要这样。”
李顺在吟诗啊,湿人啊。
“突破黑夜,旭日正升;冲破黑暗,心的方向;这,崭新的花香鸟语,崭新的小桥流水,崭新的一朝一夕,连黑暗的夜,都不再黑,不再暗,不再寒冷。”李顺终于低吟结束,深深呼吸了一口气。
我们继续默不作声地站在他身边。
李顺回头看看我们:“刚才我说了些什么?”
我说:“记不住了。”
“有味道不?”李顺说。
“有!”我说。
“那为什么不记下来?”李顺说。
“要不你再复述一遍?”我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