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顺说:“虽然是胜利了,但代价是惨重的,而他,除了损失了一些钱,并没有任何其他的损失……老秦,回头要好好搞一次总结,总结经验,总结教训。”
老秦点了点头。
李顺喃喃地说:“帝国主义忘我之心不死,我们必须要时刻紧握手中枪,要时刻保持高度警惕,要誓死捍卫革命的胜利果实,要坚决打败一切敢于来犯之敌……
“他不是要指望一次大生意彻底翻本吗,那么,我们也要借助这次机会彻底解决问题,他要做决定胜负的大生意,既然他要做,我们就奉陪,奉陪到底!他既然还能够沉地住气,那我就坚决要保持冷静,我看谁先发狂。”
我这时冒出一句:“伍德是不是在干什么卖国的事情?他是不是投靠日本人做了汉奸?你有伍德出卖国家利益的证据吗?”
李顺看看老秦,然后看着我,眼神有些怪怪的,半天一言不发。
老秦这时说:“到午饭时间了,下去吃饭吧!”
边说,老秦边把地上被李顺摔坏的电话机捡起来放到床头柜上。
正在这时,章梅敲门进来了,看到床头柜上被摔坏的电话机,看着李顺:“这是你干的吧?又发疯了?”
李顺翻了翻眼皮,没有做声。
“你什么时候能保持一周不发疯我就服了你……”章梅说。
“你闭嘴!”李顺说。
“你不发疯我就闭嘴!”章梅说。
“我这会儿没发疯,你现在给我闭嘴!”李顺说。
“李顺大老爷,你可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废柴!”章梅瞪了李顺一眼,无奈地说了一句,然后转身就走了出去。
李顺看着章梅出去的背影,苦笑一下,然后就是一声叹息……
然后大家一起出去吃饭。
吃完午饭,李顺的情绪恢复了正常,兴致勃勃地边抽烟边对老秦说:“老秦,问问他们,手续办地怎么样了?”
老秦说:“我刚问了下,都办好了,明天一早的飞机。”
“我们要去哪里?”我看着李顺。
李顺看着我,突然咧嘴笑起来。
李顺一笑,坐在旁边的章梅也跟着笑。
老秦也微微笑了下,然后站起来先出去了。
“你想去哪里?”李顺问我。
“我想回家。”
“没出息,出来一趟才几天就想着回家!”李顺说。
“也不能这么说,易克这次没能在家和父母一起过年,先回家也是情理之中!”章梅说。
我说:“那到底是要到哪里?”
伍德说:“阿顺啊,我怎么听你这话听起来像是有情绪呢,是反话呢?”
“那是因为说者无意,听者有心。”
“那看来我是多心了!”
“多不多心你心里有数!”
伍德又沉默了,一会儿说:“阿顺,我感觉你确实变了,你和我说话的口气都变了,你不像以前尊敬我了。”
李顺说:“你需要怎么样的尊敬?我要怎么样才算是尊敬你?你觉得一个人要怎么样才能得到别人的尊敬呢?”
伍德冷冰冰地说:“你在给我上课?再给我训导?”
“我没那水平!”
伍德冷笑一声,说:“算你有自知之明!”
“你说我在变,不错,我是在变,我不是今天才开始变,我一直就在变,其实,不光我自己在变,你也同样在变,当然,或许你从来就没有变,只是我以前没有。”
“没有什么?”
“没有真正读懂你!”
“读懂我?”伍德说:“这么说,你现在读懂我了?”
“没有,”李顺说:“但比以前要进了一步。”
“阿顺,我告诉你,这世界上从来就没有任何人能真正读懂我,不单是你,包括任何人,所以,你读不懂我是正常的。至于你对我态度的微妙变化,我可以理解为你没有正确读懂我,你对我一定是有什么误解。”
李顺沉默了片刻,说:“其实,有一层纸,我始终不想捅破,不想捅破的原因,或许是因为我恐惧,或许是因为我害怕失去什么,或许是因为我不愿意看到什么。”
伍德也沉默了片刻,说:“既然你如此说,那我也告诉你,我也始终不想捅破一层纸,我同样是因为害怕失去什么或者不愿意看到什么。当然,或许我们说的那层纸不是同一层纸,那最好不过,其实我认为这简直是一定的。”
“你认为是一定的?”
“是的,我很肯定。”
“你很自信。”
“我一直就很自信,我的自信来自于我的实力经历和阅历。”
伍德这话隐隐似乎是在警告李顺,不要以为这次胜利了就能逃脱覆灭的命运。
李顺沉默一下,说:“我有我做事的底线,我有我能够容忍的底线。”
“我同样也有我的底线,不管是谁,触碰了我的底线,那都是我不能容忍的。”
“我其实知道我早晚是要死的,我不会正常老死的,我早晚会死于非命的。既然早晚要死,我这些年作恶太多,如果能死的有其所,能死的有点价值,我也算是个堂堂正正的中国人,也算是对得住列祖列宗了。”
“阿顺,我不明白你这话的意思。”
“不管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,我都告诉你,像我这样的人,都只能作点小恶,打打杀杀坑蒙拐骗也就罢了,这都是小恶,但我是绝对不可以做大恶的,我绝不容许自己作大恶,也不能容忍那些作大恶的行为,更不允许被别人利用自己来去作大恶,大恶,是大是大非的问题,这是我的底线。”
伍德冷笑一声:“阿顺,你是在警告我呢,还是在给我上课?”
“我是在提醒我自己,在表明我自己的态度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