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的确,如果这是真的,我竟与我的杀兄凶手共事之久,甚至动了……”他将后半话咽下去,说道:“我也会对我自己很失望,所以阿浅,要努力,努力找到第八位神使,不要是你。”
“这件事情办完以后,我要离开这里。”
“去哪里?”
“神墟。”
方觉浅觉得,很心寒。
她固然也知道,王轻候从不轻易相信任何人,除了他自己,他觉得世上一切人都有值得怀疑的动机,他有太厚太厚了的保护层,厚到根本没有谁能穿透,看到他的内心本真是何模样。
但她万万想不到,王轻候会怀疑到她身上。
本来,按照她的性格,不应该生气或者失望的,也是嘛,她从来都体味不到那样鲜活的情绪。
但是,她就是很失望,无比的失望。
这样的失望几乎有实质一般笼在她心上,闷得她连呼吸都困难。
望着她离去的背影,王轻候站着门口久久未动,依旧是模样从容。
可是他却觉得,他的心口像是撕下了一块白肉,丝丝血迹一点点洇出来,痛到他连动都不能动,站在那里,如个木墩。
“小公子,你这又何必呢?”阴艳走过来,看着两人这模样,叹着气。
“江公的卦,从不出错,不是吗?”
“但师父也只是说,阿浅小姐姐,命带神格,没说……”
“还要说多少呢?”
“你大可以瞒着她,她都忘了以前的事情了,就算她真的是神使又怎么样呢?她不记得了呀。”
“那对她不公平,对我也不公平,而我这个人,最讨厌别人对我不公平。”
{}无弹窗虚谷似是随口一提,但殷王的面色却滞了滞。
而在窗外的方觉浅,内心已是剧烈翻滚,气血都涌上了心头。
王轻候被怀疑了,只有神殿对他有一点点怀疑,他都很难脱身。
王蓬絮的死果然与神殿有关,是被神殿害死的,而殷王全部知情。
两件事情让她几乎站立不稳,她必须赶紧想办法,不然,王轻候就会成为下一个王蓬絮。
“这事儿……这事儿都过去那么久了,别提了。”殷王喝了口酒,道:“那你希望孤怎么做?”
“改动下河间城的官员名单,王上,老朽此劫若是渡不过去,日后便不能为王上效忠了。”虚谷终于提出了目的。
“这个容易,你给我几个人选,回头孤重新拟一份单子就行,但是……”殷王迟疑了一下。
“王上,此时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!”虚谷知道,最难过的是美人关,殷王是担心王后不痛快。
但此时,生死攸关之际,也容不得王后痛不痛快了。
殷王沉声叹了口气,站起来道:“唉,事情干嘛搞得这么复杂,王后喜欢政事,孤让她玩着开心也碍不了什么,你这样,孤很难做!”
“王上!”
“知道了知道了,王后最近念叨着那摘星楼呢,要不,要不让她的人都去修这楼得了,你赶紧把名单给呈上来。”
这……算哪门子的破国君!
方觉浅悄悄退走,叫上剑雪便立刻往公子府赶去,都未发觉后背全被汗水打湿。
王轻候听了方觉浅的转述,轻轻吸了口气:“这个老不死的狗东西。”
“你打算怎么做?”屋子里只有方觉浅和王轻候两个人,就在前两天,她还恨不得掐着王轻候淹死在水里,这会儿却不得不担心他的生死,也真是荒唐得可以。
“你有想法?”
“釜底抽薪。”
“你说抉月?”最默契的事,莫过于他们两个好像心意相通,再不相干的话,他们也能明白对方的意思,“没用的,便是这时候,让抉月交出虚谷往年贪的银子,殷王也未必会降罪于他,殷王太需要他在神殿的地位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