卢辞低腰细细捡起奏折看,都是些朝中的熟人,想来个个都看得出去河间城做个诸候头顶上的利剑是个好差事,不止可以深得王后重用,还能捞得盆满钵翻,所以打破了脑袋挤着要去。
“你怎么看?”越歌喝了口茶,慢声问道。
“臣下觉得,有一些人倒是可以观察一下,但有一些,就不必了,倒不是说他们对王后您不忠心,只是能力不足,怕是处理不来如此重大之事。”卢辞笑道。
“此去河间城之人,不是去一日两日,也是不一月两月,说不得是三年五年,十年,所以派去之人必须万分谨慎,我想不到朝中,有谁最合适。”越歌倚在贵妃榻里,眉头微锁,想不出头绪。
“臣下拟了份名单,娘娘不妨看看?”卢辞边说,边从袖子里掏出一封折子。
“拿上来。”越歌越发器重卢辞不是没有原因的,他办事总是让人心里熨贴,舒服,也极有眼色识时务。
名单上列着四五个人的名字,皆是能力与忠心双双具备之人,越歌看了看点点头,道:“这些人倒的确不错,但这两个就算了,年纪太轻,河间城水又浑,不是他们能控制得了的。”
越歌提笔划掉了两个名字,名单上还剩下三人。
张恪的名字自然在列。
“这个张恪倒是个有能力的,西楼神使也颇为相信他,这些日子来对我倒也还算忠心,但他之前始终是殷九思的人,你为何会把他写上?”越歌看着卢辞。
卢辞笑道:“用人不疑,疑人不用,张恪大人过往虽是殷九思的人,但如今却未必。王后娘娘您清楚的,殷九思那人一直跟您是死对头,张恪是他手里少有的好牌之一,这手牌既然主动投靠了娘娘您,不如就将这手牌用到最大,彻底把张恪绑在娘娘您这一方,让殷九思再难把他拿回去。”
“话虽如此,但若他是殷九思派来我这处充当细作的呢?”越歌美目微转,狐疑地看着卢辞,“难道你没有想过这个问题?”
卢辞拱手,恭敬道:“娘娘圣明,臣下考虑过这个问题,所以在今日来呈名单之前,仔细地去查过张恪与殷九思这半年来的联系,发现这两人并无联系,而且张恪多年来日子过得不算好,相对于朝中其他同阶官职的臣子来说,几乎可以说是清贫了,这也与殷九思有关,臣下想着,张恪再怎么说,也只是个凡人,好日子谁不想要?”
越歌听着卢辞的话笑了笑,一点也不深沉,也不像是精于算计的女人,更像是小女儿家的娇憨,她望着卢辞:“照你的说法,他是想给自己另谋一条好出路了?”
“正是。”
“他若是贪财之人,殷九思当年又为何看中他?我固然不喜欢殷九思,但他看人的目光我还是相信的。”王后眼神微微凌厉。
好在这些问题张恪都与方觉浅提前思量过,便也知道如何应对最能使王后相信,他从容道:“人是会变的,最易使人改变的地方,莫过名利场。”
王后凌厉的眼神松了下来,有些微怔般。
是的,最易使人改变的地方,莫过于这座王宫,这座朝庭。
“看来你心中属意之人是张恪了。”王后道。
“另两人也不错,但若要从实力上来说的话,臣下的确倾向张恪多些,而且,正如王后您所言,他以前是殷九思的人,难保殷九思对这叛徒不会做出什么事情来,将他送走,且为我们所用,是个不错的选择。”卢辞道。
“既然如此,那便暂定他,此去河间城事关重大,就算张恪是真的忠心于我,我也不可全信,总得留点什么在手里,才能牵制他。”王后站起来,逶迤的长裙拖在地上,层层卷卷如云。
她果然说到了王轻候与方觉浅担心的问题。
越歌望着窗外的景色,似有所思般:“他最在乎的人是谁?”
“当属其女,张素忆。张恪膝下并无男丁,对这个女儿倒是颇为看重。”
“好,改日将这张素忆领进宫来,我要见见。”越歌眼中浮起恶作剧般的神色。
卢辞见了,心下一叹,怕是又有个无辜的姑娘要遭殃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