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知道。”方觉浅扬了扬唇,笑意浅淡,“越清古,我都知道,我知道王轻侯所作所为极有可能将我的努力毁于一旦,也知道这么做是与什么人为敌,更知道这条路不能回头,我还知道你喜欢我。”
“但是我想,如果我有一些能力,可以做一些事情,就应该要去做,如果我能改变一些现状,也应该要去努力,哪怕结果会不好,但至少努力过。当所有的人都选择在黑暗中沉睡,总该要有那么几个人站起来,点亮一些光明,照亮一些远方,王蓬絮为此付出了生命,王家老爷子用死换回王轻侯与我,不是让我们苟活于世的,不是这样的。”
“当我们的命不再属于我们自己,当有人用鲜血筑下了第一块基石,我无法做到退后,我们也早就没有了后路。”
方觉浅也上前两步,坚定的目光望进越清古眼中,“我不会原谅王轻侯,但我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,这便是我为什么选择帮他的原因。”
“你在逼我与你为敌。”
“我从来不觉得,敌人是一个多么让人难过的称谓,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有许多种,任何一种可以一直被人记着的,都该是庆幸,否则便只是擦肩而过的陌生客。”方觉浅说着停了下,又忽而笑道:“我与这个人间陌生很久了,是时候,来识人间了。”
“保重。”
她说罢便转身,一如她从来不会在谁身上将眼神停驻太久,总是这般的干脆利落,潇洒得没心没肺。
哦是了,她没心没肺,与王轻侯的狼心狗肺,从来天生一对。
但越清古偏在此时不甘心,一如脚边的胡杨树倒下的姿势一般的不甘心,他冲上去从后紧拥住方觉浅,闭着双眼问:“若我什么都帮你,你能不能,放下王轻侯?”
“我没有拿起过他,谈不上放下。”
谁能拿得起,只爱他自己的王轻侯?
第五百一十九章我与这个人间陌生很久了
胡杨树沉默地横卧在大地上,依旧虬劲有力的树枝似对生命的呐喊,对死亡的不甘,干枯的树杆倒下如巨人的身躯般,哪怕死去,依旧有着令人敬畏的力量。
方觉浅站在如火烧灼着的胡杨林里,一言不发地接受着越清古的发问。
“为何阎术突然从越城撤走,前往宁水城?”
“为何宁水城李南泠向我求救?”
“为何越城往凤台方向三条大道,守关人员全部被换?”
“为何孟书君突然反悔,自贡朵城发起进攻?”
“为何……王轻侯停在宁水城,不再来找你?”
他似乎突然有了许多许多的问题,以前他总是不愿意问任何问题的,哪怕他对很多事都看得明白,但却愿意装着糊涂,不愿搭理。
很难得的,他会问出这么多让人无法回答的问题,虽然,他没有用多么声色俱厉的语气,也没有恼怒交加地红着脸,他甚至没有用太过严厉的声音。
他只是歪着头,笑看着方觉浅,轻轻地问,缓缓地说,不想她为难一般的笑侃嬉说。
烈焰般的红衣飞扬在胡杨林里,像是最灼人的那簇火,烧得所有的虚伪丑陋都灰飞烟灭。
“你心里有答案的。”方觉浅由着那簇最灼人的火烫进她眼底,直视着他,不作半点逃避。
“你们,要对越城做什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