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正是因为她这样的不强硬,不聪明,不合格,她才是方觉浅。
如她所言,永远不该去嘲笑善良,正义,美好,光明这样的词汇,虽然他们苍白无力,但他们闪耀着人性的光辉。
日爬高空,迷雾渐浓。
眼见着鬼兵越爬越高,越来越接近山顶,守军大将狠戾着眼神,咬牙切齿般:“给我泼油!”
一桶又一桶地桐洞浇下来,柔软绵长地拉出长长的弧度,邀请着死神的共舞。
守军大将手握着火把,狠狠地丢下去,要将鬼兵,这些如蚂蝗如蚂蚁一般杀之不尽的鬼兵,烧死在山腰。
而首当其冲的,就是王轻侯。
“你敢!”
方觉浅眼尖看见,捡起地上的一把断箭,奋力掷出,将火把击飞。
她自己身后也空门大开,刀剑加身。
她回头看,双手握着刀柄,将刀尖刺入她后腰的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,一张满是黑泥的脸上,一双大大的眼睛,这双眼睛本该清澈透明,但他的眼神里却满是仇恨,抓着刀柄的手还在发颤。
方觉浅看着这双仇恨的眼睛,在那一刻,突然明白了一件事。
这件事让她内心的坚守动摇,险些崩溃。
那是王轻侯“不良的居心”,那是他真正将越城交给方觉浅的原因,那是叫方觉浅认清事实的唯一办法。
她从来不能使有信仰与无信仰的人融洽相处,也不能使人们真正自由地选择是否去信仰什么,她在最不合适宜的时刻,做出一个最正确的决定,导致这个决定显然荒诞。
她所做的一切努力,不过是……
加剧了他们的仇恨,以及矛盾激化。
第五百六十章我开路,你上去
站在峡谷高处的守军见状均不解其意,只道神奇骇然,怎能有人,同时控制一万多把兵器?
但他们猜测,方觉浅要复制一次当年在神祭日里的悲剧,那时候的她为了王轻侯,同样手刃了三千无辜的奴隶,听闻那三千颗人头落地之时的响声,震动了凤台城的大地,死去的人每一个眼中都带着狰狞的仇恨和悲痛欲绝。
今日大概,她也要再做一次这样的事,控器之魂,夺人性命,反正她从来都是杀人如麻,嗜血如狂的妖物。
她将一个人背负起这些屠杀无辜,手刃平民的罪恶。
她总是这样的不是吗?
传说她可为了王轻侯背尽万千骂名,传说她在流成河海的鲜血里面色冷酷,传说她还有一人可敌千万人的至高武功。
传说里的她,总是做尽了恶事,带着一身沉重的罪孽,也不知她在每一个夜深人静的晚上,能不能有一个好眠?
但那时候的她,是没有选择,只能杀戮。
“定!”
那些悬在半空中的三叉戟像是有了灵性一般,从中分开,调过刃头,对准备了两侧的峡谷石壁,光滑陡峭的石壁无立足之处,天堑之所以被称作天堑,自是有他的凶险之处在。
但很快,三叉戟兵器便牢牢地扎进了两侧石壁里,一把接一把,一道接一道,戟的尾部还在发颤,搭成了阶,组成了台,交错分布,一直往上,她生造出了两道云梯在峡谷两侧。
蔓延着,直往峡谷最顶端!
“上!”
王轻侯拍马而起,随他心意而动的,是那些鬼兵快如鬼魅的冲上石壁,抓着三叉戟,攀爬而起!
“不好!”上方的守军大将明白过来方觉浅与王轻侯的企图,高喊着:“滚石,火油!”
“给我杀了她!”气急败坏的守军大将暴喝一声。
立在马背上的方觉浅放下双臂,再一次抬头看了一眼这跳梁小丑,唇畔浮出淡淡的笑意。
加油,王轻侯,我来开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