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就从开始相信吧,毕竟,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,不是吗?”严曲拉着花漫时跪下,教了她巫族使徒的手印,两人闭着眼,虔诚地盼着,宁知闲真的能将方觉浅救活。
那么,方觉浅呢?
在她濒死的意识中,她又看了那把扎在树下的秋千,她穿着碎花的小裙子,小小的人儿荡得很高很高,高得伸手就能摸着天边的白云,飞来飞去的鸟儿窥探着她的欢喜和自在,落在树梢转着脑袋望着她。
秋千回落,脚下的青青草地是许久不曾见过的绿意盎然,白的黄的粉的小花争相盛放,摇曳着多彩的身姿。
踏着青草而来的白衣袍角向她伸出了一只手,温柔又宠溺:“别摔着了。”
她回首大笑,像是在唤着那人的名字,像是在说着什么话,但却没有声音,只看得到嘴唇一翕一合。
她跳下秋千,踩着花与草,扑入那人怀里,抱着他的双肩,小脑袋趴在他的肩上,闻得到他发端的清香,带着阳光的干燥味道,让人心安。
而那人轻抚着她后背,又是笑意涟涟如春水:“总是这么顽皮,长大了可怎么好?”
她怎么也看不清那人的脸,她觉得那就是神枢,那应该,那只能是神枢,可是那人身上的温暖,真的是一位大陆上的至高尊者能有的吗?
那温暖,是如此地让人留恋。
秋千荡啊荡,鸟儿占了秋千落上去,又扑腾扑腾飞到她眼前,她伸出手来,鸟儿便落在她掌心上,啄了啄她的掌心,一阵血涌,一阵剧痛。
躺在祭坛上的方觉浅眉头突然紧皱,像是承受着什么巨大的痛苦,让她全身都痉孪起来。
正在掐诀的宁知闲见状,立刻探手伸到她后背上摸了下,那里滚烫如烙铁。
第五百七十七章罗灵大阵
王轻侯上山之前割掌取血两大碗,要注满那三百二十四罗灵涧,罗灵罗灵,网罗灵魂,宁知闲没有诓他。
在很久很久以前,这巫族祭坛上的血也不兽血,从来用人血,是宁知闲觉得三不五时就抓个人过来放血,实在是残暴,便改了兽血。
也就是说,这祭坛上起码有整整五十年没有用过人血了,因为没有哪一场祭祀要如此郑重,如此不易,得以万物之灵的人来做魂引。
“族长,好了。”青妩端着空碗,看了看密布血点的祭坛,对宁知闲道。
宁知闲点点头,今日她换了巫族族长的祭服,那是一身由千鸟羽翼织就的华服,色彩缤纷,但毫不艳俗,衬得她神秘庄严。
头顶还带了一顶造型奇特,极宽的帽子,两侧坠着华贵的宝石,行走之前,叮咚作响。
她走进祭坛,手指抚过方觉浅沉睡的面颊,俯下身来,笑得慈爱,在她耳边轻声说:“丫头,我骗了王轻侯,其实根本不用跪那九万步,雪蒂花是难取,但用不着跪上去。我送你一场泼天情深,你万不可辜负了我。”
几近死去的方觉浅根本听不见任何声音,她像是已死之人一般,哪怕此时有人拿刀子刺她,她也不能感受到疼痛。
宁知闲理了理方觉浅的长发,握着她的手,眼中有些泪意:“丫头,要争点气啊。”
跪在祭坛四周的巫族之人足有九十九,每到大的祭祀之礼时,他们都会跪在此处吟诵着巫族歌谣,咿咿呀呀的古怪音节外人听不懂,只觉得那些低低沉沉,叠叠而起的吟诵让人忍不住肃然,莫敢大声。
好像在他们的歌谣里,真的唤来了远古的神明,无上的力量。
宁知闲直起身子,望了望远方,那是神山珍珠山的方向,此去神山,王轻侯至少得三日后才能回来,而方觉浅,已撑不到三日了。
甚至在三个眨眼之间,她或许就会死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