宁知闲只觉羞恼交加,急怒攻心,一甩长袖怒声骂道,只是脸上还挂着眼泪。
哪里有他这样狠心的人,把自己害成这样不说,还跑过来特意羞辱自己!
奚若洲你的良心让狗吃了吗!
“好看。”
奚若洲染着笑色的声音像是有奇特的力量,一下子就让宁知闲心里的狂燥安定了下来。
宁知闲一怔:“你不嫌我丑?”
“嫌。”
“奚若洲你个王八……”
“但你不丑。”
长臂一伸,他将这位衰老的婆婆拥进怀中,手指拂过她银色的发丝。
靠进他怀里,宁知闲才知道自己不是在作梦。
这个胸膛她离开了整整五十年,从未想过有朝一日,还能再次拥抱。
她的眼泪忍不住肆意而下,但眼神却越来越冷。
“你已经得到巫族了,还来做什么?”
“看你。”
“呵,少假好心,你是来看方觉浅那丫头的吧?”
“顺便。”
“奚若洲,你又打什么主意!我不会再帮你的,那丫头也未必受你钳制,不管你想做什么,我都不会帮你的!”
“唔,真的吗?”
“废话!”
“那真是太可惜了,本想来娶你的。”
……
……
您,作为,堂堂神枢!
这片大陆上,至高无上的尊者!
谁见了都要跪下来磕几个响头的人物!
能不能!
按套路出牌!
宁知闲还没有反应过来,只听得见头顶一声低笑:“你有一次反悔的机会。”
……
……
能不能不要这么会撩啊!
但宁知闲还是不说话,她真的无法接受自己这个样子,而奚若洲……
五十多年的时光岁月,好像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,依旧是笔挺的脊梁,一如当年的容貌,连说话的声音都依旧这么雅正,上天像是遗忘了他,忘了在流逝的时光里把他也带走。
他将手里的药瓶中的药取出来,一颗白色的药丸,然后叹了口气,似是无奈般:“你是何容貌,年轻或衰老,我真的不介意,不过,如果你这么在意的话……”
他将药含进嘴里,弯下腰来,像瀑布一样的黑发微微散落,完美到无可挑剔的半张侧脸,圆润顺畅的下颌弧线,还有一张不点而朱,如刀锋般的薄唇,咬开宁知闲干瘪的唇,将药渡进了她嘴里。
宁知闲真没有诓方觉浅……
单论这皮相的话,王轻侯……怕是……真的不够奚若洲打的……
这一隅所见,便可使人惊魂动魄。
也真不能怨宁知闲,整整五十年,都不能对奚若洲死心。
银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漆黑如墨,干瘪的肌肤也慢慢着恢复弹性与光泽,宁知闲不敢置信,冲到铜镜前看着里面的自己……
比她之前费尽心力保养着的年轻模样,更为娇嫩。
但很快的,宁知闲想到一个问题,声音都嘶哑:“奚若洲,你已臻大乘圆满之境了。”
“有些年头了。”
你是要把人气死吗?
“当年我们三人,个个都心高气傲,但我与江公对你却是服气,你的天姿,世人罕见,只是想不到……你已经这么强了。”
“也没那么罕见。”
“你什么意思?”
奚若洲走过来,拉着宁知闲坐在铜镜前,拿起梳子替她梳理着长发,笑道:“那丫头,更甚于我。”
“这……怎么可能?对了,你为什么给她下封痕,为什么会用唤生术救她?还有那封痕里的力量……”
“那不是我的,是她自己的。”
“你说什么?”
“她自己的啊。”
“可明明有你的……”
“想知道这些秘密吗?”
“废话,爱说不说!”
“那我不说了。”
“你!”
“我是来带你走的。”
“去哪里,什么意思?”
“夫唱妇随,你当然是跟为夫走了。”
……
宁知闲自从失踪,就好像,平白无故地,从这里人间蒸发了。
没有留下只言片语,众人寻了很久,一开始只以为她是出去散散心,但多日不归,便也有人猜测,她是不是已经仙逝。
方觉浅来到她闭关的湖心小筑,轻叹了声气:“宁前辈,您这是彻底把巫族压在我身上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