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这里面未免太多漏洞,如果她出于神使身份就向神殿告发了王蓬絮,要怎么解释这么多年来她一直瞒着王轻侯所做之事?王轻侯于神殿难道就是有利之人了吗?相比于王蓬絮,王轻侯的危害要大得多。
可花漫时一个字也没有向神殿泄漏过,仅仅一次通风报信还是当年在北境之时,她告之了神殿王轻侯在哪一城设有埋伏,万望小心。
与王轻侯所做的其他事相比,这实在算不得什么。
可是她似乎,并不想解释。然后她便似有点乏了,身子也偎进了柔软的椅子里:“神殿最大的危机来自于前年神祭日时,王家父子险些推翻了神殿,阿浅手刃无数奴隶,那时候,王家老爷子的死扭转了一切,不错,老爷子是我杀的,
并不是什么神墟秋痕,甚至连秋痕,也是我杀的,可惜了那么好的姑娘。”“你们总问我,我身为神使为神殿做过什么,为何要背叛神殿,我可以告诉你们的是,我为神殿做过很多,不必向你们一一赘述,毫无必要。那时候,我从未背叛过神殿和神枢,我只是背叛了最信任我的人
而已。但现在,我大概真的要背叛神殿了。”“因为神枢与我说过,绝不能轻易暴露身份,绝不能未经他的同意,走入神殿,也许他现在就在某个地方看着我吧,我便是这样,堂而皇之地走进了神殿,道出了身份,违背他的命令,那又怎么样呢,你们
都要杀阿浅了。”
“我现在就在这里,你们要找的人是我,要杀的人也是我,要危及到神殿的人也是我!与阿浅无关,从始至终,她都只是一个被我强行拖入泥泞的可怜人,两位有恨要泄,有仇有报,都冲我来吧。”她说得是这般的风轻云淡,从容不迫,坦荡又无畏地在这座神圣肃穆的宫殿里,声音是穿透了漏窗而进的阳光和浮尘,空灵得令人诧异,这赴死般的绝决之言,明明该是厚重得令人震耳发聩才是,偏生她
不爱厚重的灵魂,贪的便是轻薄红尘戏看浮生。“你隐瞒了这么久的身份,仅仅只是为了觉浅神使……为了方觉浅便暴露?便为了她背叛神枢的命令?她是你的什么人!”虚谷不能理解,神使当是定力过人,心性过人之辈,实难想象,花漫时能藏这么久,
却为了一个外人放弃多年的苦心经营。花漫时红唇弯弯,眉眼弯弯,两只柔软小手都轻轻拢了下,像是拢住一颗赤诚滚烫的心:“换个人,我或许不会,但是她嘛……那不一样,那是阿浅。”
眸光松散了许久的花漫时最终回过神来,慢慢地看着虚谷和于若愚,露出了稍微有那么点儿真心的笑意。
“多谢二位这些年来死守神殿,不使神殿凋零。”说着她起身,弯腰行礼:“花漫时在此,谢过了。”
“你有何脸面说出此等言语!”于若愚几乎咬牙切齿,花漫时有些资格有何颜面,竟能如此大言不惭!花漫时轻笑:“不论二位相信与否,我的谢意是真心的,也不管两位曾经做过多少伤害我朋友的事,那都是出于对神殿的忠诚,我并非不明事理之人,各自立场不同,所作所为便不同,无分对错,只不过,
各忠其主。”“那你呢?”于若愚问,愤怒且癫狂,“你身为神殿神使,将神殿引至如此末路,你所忠之主,又是谁?你若真是神枢指定的第八神使,那是否意味着……这一切是神枢授意!那我们所为之奋战之事,又有何
意义!”
“神枢尊者所思所想,非我等能明白,但尊者绝不可能背叛神殿,我相信两位也绝不会对此存疑,二位所奋战之事,自有意义,至于我,我忠于神枢尊者。”
花漫时没了平日里嬉笑怒骂风情万种的姿态,她显得如此平和,如此镇静,若是给她披上神使长袍,大概都不会再有人怀疑她确确实实就是一位神使。
甚至就连她总是乱瞟乱飞的媚眼儿此时都如此沉凝,稳重,举手抬足中的妖娆姿态都变作了持重内敛。
她便是这样静静地,淡淡地看着两位老神使,诚恳万分。“你们想知道我与王家的关系,想知道阿浅为何成为了我的替罪羔羊,想知道这些年我与尊者都在做些什么,想知道神殿岌岌可危之时,我又在哪里,这一切的答案,我都可以告诉你们,但我有一个条件。
”
“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