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百七十二章 在下王轻侯,不知姑娘芳名

神谕 淡看浮华三千 2261 字 2024-04-23

求求你,拜托你,脱下这身神枢圣袍,你不喜欢朔方城没关系,我陪你去别的地方,你要平稳度日我便共你细水流长柴米油盐,你要人间盛世我便与你提枪跨马争霸天下。

你别要神殿,你别不要我。

但方觉浅只是看着王轻侯那双满是破碎,黯淡无光的眼睛,看得是如此的冷静自持,就像她已为神枢多年不曾为任何人动心断肠一般。她抬起手来理了理王轻侯的衣襟,他倒从来是个讲究得不得了的人,吃要吃得精细,住要住得舒适,能坐轿绝不骑马,能享乐绝不吃苦,他说他生为享尽人间爱恋,生为游戏人间,他说他想要肤浅拥吻,

要貌美如花,不要真心。

王轻侯我向神明请愿,愿你此生恃宠而骄,将真心视如草。

衣襟上滚着祥云暗纹,抚过之时,有轻微的凸起触感,她像是想抚平王轻侯内心的翻山倒海一般,滑过得细细慢慢。

但她却平静又淡然地说:“王轻侯,我不爱你了。”

说得真轻松,就像说今日早上吃了什么点心,晚上想去哪里散步那样轻松。

王轻侯闻言一怔,又忽尔笑出来,笑得孟浪狂妄,肆意潇洒。

眼角眉梢里都飞扬着跋扈又骄纵的笑色,嘴畔齿间都染着他此生不输任何人更不输方觉浅的酷戾薄情。

手臂轻抬,他轻飘飘地拍掉了方觉浅停在他胸前的手。

摊开掌心,他往前微微倾了身子,逼近方觉浅,邪气乖张,抬眸轻叹——

“啊,那要恭喜你,从爱我的虎口中脱了险。”

他转身就走,再未作半分停留。

他始终是那个傲慢得要死,嘴硬得要死,无情得要死的王轻侯。怎可让方觉浅,不对,怎可让神殿星伶神枢看见,他通红眼中的泪意泛滥?

王轻侯看着她,自成风流,贵气娇矜的公子哥儿,带着温柔深情的笑意,看着她。

他有些怨当年的自己,自私是好事,但对她不该那么自私,也许应该稍微无私那么一点点,多温柔一点点,多深情一点点,哪怕只是多一点点,也好。

别爱她的无情无义,爱她的不离不弃,别爱她的所向披靡,爱她的披荆斩棘。

别爱她是自己命中贵人,只是爱她而已。

他伸出手,去抱那个身着神枢圣袍的人,那些金线看着正泛着冰冷的光,着实让人生厌,图腾是孔雀,骄傲贵气叫人生恨,恨不得将其撕裂成碎片,烧成灰。“玩够了?玩够了就跟我回家吧。”他说,带着包容与宠溺,仿似方觉浅只是跟以前那样,跑去昭月居那等地方平白叫他心里添堵一般,他不会再傲慢得不得了地指责她,不会再口是心非地说反话,他想带

她回家。

方觉浅却退了一步,她看上去不再是那副不容亵渎,高高在上的圣洁模样,她看着王轻侯,不说话,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。

“别闹了,阿浅。”

外面的人,要很用力才能克制住他们的恨意与惧意,王轻侯也要很用力,才能忍住想要颤抖的声音和战栗的灵魂,使自己显得,如此从容,如此淡定。

他往前一步,靠方觉浅近些,好像以前,总是方觉浅努力地靠近他,走了很多很多步,现在想想,也该轮到他往前一些了。

他轻轻敲了一下方觉浅的额头,依旧笑着:“以前我做过很多对你不好的事,对不起,阿浅,跟我走,好吗?”

犹记得那一年,他们第一次相遇,王轻侯把手伸到方觉浅跟前,笑容邪肆,满心险恶,图谋不轨:跟我走,有人杀。

方觉浅便把手交到他掌心,从此作他的刀,成他的剑,纵是地狱也为他去杀出生路,不曾怕过不曾悔过,爱意赤裸。

现在他又把手放在她眼,笑容谦卑,满心恳求,跟我走,好吗?

方觉浅却只是看着他的掌心,他掌心的纹路是怎么样的曲折生长,不沾阳春水的十指是何种的修长有力,甚至连他手背上的青筋微微凸起几分,她都熟悉清楚。

但她自己的手却似有千钧之重,再难抬起,再难放入他掌心。

“王轻侯,回朔方城去,去做你应做的事,去争天下,去图霸业,去金戈铁马,去与我为敌,那是你的信仰与使命,而我,是神枢,这里是我的归宿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