打败一个殷朝固然值得歌颂,但毁去神殿,才算是万世奇功,更莫提,使神枢跪服。
神枢笔直跪立在王轻候面前,任他不得动弹泪流满面,还是握起他的手,按在自己额间。他的手心,有着细微的颤抖,但还是温暖,不似自己的掌心,永远冰凉,就像自她被奚若洲救起,就已经注定了要做一个绝情断义,为使命而存在的活死人,不能拥有属
于凡人的喜怒哀乐,爱恨情仇。
那柄古拙又华丽的权杖寸寸断裂,化为齑粉,随风飘散。
那身庄重又圣洁的白色神枢长袍,无端起青烟,寸寸而裂。
那滴朱色的泪痣似宝石,微微泛了下光,而后见,光芒大绽。
那个至高又尊重的神枢跪在王轻候脚下,目光柔和,含笑祝愿。
没有把神拉下来的战争,永远都不算开天辟地。
她要王轻候开天辟地,那么王轻候,势必要亲手将自己,拉下神坛。
很奇怪,明明是那么远,那么小的两个人,但好像,每一个人都能将那里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,明明白白,他们将亲眼见证,王轻候,如何弑神。
这是神殿的小小技巧,人们把这称为,神迹。
便当是,神殿能为王轻候所做的,方觉浅能为王轻候所做的,最后的,小小奉献吧。
她已完成了她神枢的使命,容她做回方觉浅。
于是她会浅浅地笑着,轻轻地唤着:“王上。”
当她的权杖,她的白袍,她的泪痣都消失,一个失去了神性,失去了绝世武功的普通女人,乌发垂顺,青衣素净地跪在王轻候面前。
于是那些禁锢着王轻候不能动弹,只能被动接受这一切的力量都消失,他的手自方觉浅额间缓缓滑落,碰了碰她的脸颊:“阿浅,我的,小阿浅。”
王轻候深知,今日世人所见,天地为证,他亲手弑神,抹杀了神枢,也抹杀了他的阿浅。
他将不能再娶这个女人,至少不能立她为后,否则,一切就是功亏一篑。
人们不会接受,一个曾经是神枢的女人,成为新朝的王后。
他若要为王,若要天下臣服,他需得顺应民意,顺应苍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