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里一开始就是这样吗?”
其实她很多问题想问,但因为多不知该从何说起,所以只模棱两问了这一句。
但谢殒白她想知道什么。
“天地初开时,万物为尘埃,没光。”
谢殒声音很平静,甚至是从容的。
芙嫣看不见他的人,就从他的声音判断他的状态,猜测他是很好的。
但根本不是。
他苍白的脸一阵青一阵白,勉力维持着洪荒虚假的平静,不让芙嫣看见它的颓败。
他努力保持声音的平稳:“等水净万物,滋养天地,便了光。”
了光也就了一切灵,好的坏的都,无一例外的是它们都很美。
洪荒曾是世间最美的地方,变成今日这样毫无机压抑排挤的灰色空间,仿佛这里经历了一场大火,一切湮灭为灰烬,都是因为无数前那一场恶战。
芙嫣想白后在他怀里点了点头:“是那一战让这里变成了这样。”
谢殒轻轻应了一声,尾音些不对劲,芙嫣察觉到什么,想转过身来,却被他更紧地抱住,无法动弹。
芙嫣怔了怔,这应该是回归仙界后,谢殒第一次这样主动亲近她。
她微微皱眉,正要呵他放开,就听他声音极轻地开。
“你未来成就会远超历任天帝。”他哑着嗓子,“你会活得很久,或许会和我一样久。很快你就会继承帝位,然后和别人成婚。那个人会是谁?舟不渡吗。”
芙嫣愣住。
谢殒还在继续说:“不管是谁,都会那么一个人陪着你。”
而他会死。
“那个人不会是我。你往后每每想起我,都是糟糕的回忆。”
他只会是一段不堪回首的旧情,时间久了,甚至不都不会人再记得和提起。
哪怕她偶尔会想起他,恐怕也是和她之后的天君做比较,更觉他不堪和不配。
他对她不够坦诚,对她的爱意不够轰轰烈烈,不够听话,不能让她开怀,只能让她伤心。
……
……
这些甚至是好的。
最差的能,也是最能的能——
她会彻底忘记他。
“没关系。”他抱得她更紧了,说着含糊不清,模棱两的一句话,“没关系。”
“忘了我也没关系。”
嘴说着没关系,语气和身体表达的意思却恰恰相反。
芙嫣闭了闭眼,手几次扬起,最终都落了下去。
没推开他,当然也没安抚他。
他们就这样在洪荒许久,久到芙嫣再难怀疑谢殒的情况才离开。
去后她便走了,谢殒一个人留在十重天,站在冥宫看着满屋子写满芙嫣名字的纸张,以前这些是来满足她的要求,现在它们留下来,却都是为了他自己。
他弯下腰,拖着沉重的步伐将每张纸都捡起来,整整齐齐叠在一起,心翼翼地捧到书桌,仔细研磨过后,谨慎地在面写下的字。
是他的名字。
他在所她的名字旁边写了他的名字。
如此,他们也算是真正在一起过了。
“从前我不问世事,不览浮华,一心等死。”
他的手抚过纸芙嫣的名字。
“如今……”
——如今为了她,这样一个等死之人、将死之人,开始渴盼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