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日中午。
还是那个客栈,还是那个位置,还是那个小二。
只是客栈中的气氛却远不如几日前那么热烈,只稀稀疏疏的坐着几个客人,虞紫陌凝神细听,就听见几桌客人所聊的内容虽然多有不同,但都在商量着是否要离开,其中还多次提到了“任三郎”“石刻令”之类的话。更有甚者怀疑任九歌楚昭慎已经到此,若不速速离去必有大难将至,最离谱的一个是认为任三郎……可能是个女的?
虞紫陌忍不住回头看说这话的人,那人留着一缕山羊胡,倒三角的脸,大眼浓眉,一笑就露出一口大黄牙,粗布麻衣,细胳膊细腿儿,一双小脚。虞紫陌盯着那脚看了一会儿,偷偷拍了洛临溪一下,洛临溪顺着她的目光不动声色的看过去,在看清那双脚后立即瞪大了双眼,在听清那人说的话后更是满脸惊诧。
竟是‘那位先生’!
“小虞姐,这……”
虞紫陌皮笑肉不笑的说道:“不放心咱们,派了个‘外援’,就是这‘外援’忒不靠谱。”
洛临溪面有难色,“要去打个招呼吗?”
“不必,他既然不主动与我们联络,大概也有自己的考量,看情况吧。你看,他在和什么人聊天。”
洛临溪回头,就看到他对面正坐着两个年轻男女,男的是个相貌非凡的少年公子,着一身宝蓝色绸衫,明眸善睐,意气风发,手边放着一把镶着翠玉的宝剑,一看便知很有钱;他身旁坐着一个女扮男装的姑娘,同样穿宝蓝色衣衫,可惜打扮的本事并不高明,
一眼就能看穿她是个女儿身,这姑娘虽作男装打扮却难掩娇媚神色,看她容貌绝艳,远在关柔虞紫陌之上,便是在整个武林中也是顶尖的美人儿;客栈中许多男子都暗自打量,倘若这两个年轻人,尤其是那个年轻姑娘,稍有弱于他人的地方,只怕都能被人生吞活剥了去。
但虞紫陌再细看,就发现其他人都在关注他们那桌还有另一个原因,就是‘那位先生’正在大谈特谈凤凰山离奇失踪案和任三郎插手此案的消息。
那两个年轻人怕是初出茅庐正津津有味的听着,浑然不觉此人说的话何其离谱,但更古怪的是如此离谱的话居然还吸引了整个客栈大半的人在听。
就听‘那位先生’说道:“你们以为那任三郎为何要立下那石刻令?便是因为这次的事连他都有些束手无策啦。两位小公子别笑,听老汉我细细讲来,这凤凰山的事情大小也闹了小三月了,怎么这六扇门就迟迟不过问呢?嗯?那六扇门是什么地方啊?出了事能不管吗?”
那蓝衣女子赶忙说道:“诶不对啊,这里的事情不是才发生了一个多月吗?”
‘那位先生’一脸的讳莫如深,“那是对外人说的,其实早就闹起来了,只是一直藏着掖着怕引来更多人罢了,如今藏不住了才急急地派了任三郎和楚大人来,那天,你们大家伙儿都听见了吧,那驻地的小兵亲口承认的,两个年轻人,留下了那石刻令。”
那蓝衣公子就问了,“可不是说石刻令是个姑娘留下来的吗?”
‘那位先生’手一拍桌子,故意压低了声音:“这就是任三郎的厉害之处了,你当他行走江湖就只有一张脸吗?错,他有无数张脸,无数个身份,那街边乞讨的乞丐可能是他,那绣花枕头似的公子哥儿可能是他,那漂亮的千金小姐也可能是他,他可以装扮做任何一个他想装扮的人,无论男女老幼。所以说那石刻令甭管是什么人刻的,有这手功夫的只有可能是任三郎无疑了。”
他话说完,就有不少人警惕的看了看周围,等到别人看向他们又立即将目光收回,色厉内荏的给出个狠厉的表情,然则真狠的人却不是如此。
比如客栈最右边靠窗坐着的那个身材高大的大汉,一脸的络腮胡,大方脸,宽肩,后背,一身深红色的棉衣,手边放着一把黑色的斧头,丝毫不受‘那位先生’的影响,仍旧是大口吃肉,大碗喝酒,他桌上已经堆了七八个盘子,桌脚下摆了三四坛酒,犹自不满足,店老板有些担忧的看着他,只听他哈哈一笑,对店老板说道:“店老板放心,洒家不是欠账的人。”
说完,就将一袋儿东西扔到了客栈柜台上,掌柜的一打开,是一袋银两,少说五十两银子,当下不再多话,那小二也愈发热络,为他呈上更多的酒肉,虞紫陌看他太阳穴处高高鼓起,一双手只是随意挥动竟就发出呼呼声响,一看便知这必定是个武功极高的内家高手啊。
同样注意到这点的还有正中间位置上坐着的四个和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