家庭教师所费不赀,顾圭璋犹豫了下。
而后,他想到这个女儿将来要助他飞黄腾达,这些投入是必不可少的。
顾缃和顾轻舟有过节,让顾缃教顾轻舟,顾缃肯定不尽心,最好是请家庭教师。
顾圭璋点点头:“等过了年再说。”
旋即,顾圭璋将此事告诉了秦筝筝。
“春节就不要再添新衣了,宴会也只能办两场,轻舟念书的学费、请家教都是一笔大钱,我们需得节俭些。”顾圭璋通知秦筝筝。
秦筝筝愣住。
水晶灯柔软冷媚的光线里,秦筝筝的神色凝重而阴鸷。
“是,老爷。”她应下了,心里却是滔天盛怒。
春节各家大百货都要上新,亲戚朋友家的诸位太太们,邀请牌友逛街,必然是要攀比,买皮草、做旗袍是少不了的。
不添新衣裳的话,秦筝筝以后还有什么面子在她那个贵族圈子里立足?旁人不当她穷,只当她在家里没地位。
而正月里的宴会,秦筝筝已经定下了五场,这还是省得不能再省的。如今却要裁去三场,叫她那些贵妇牌友们如何议论她?
秦筝筝吸取了前不久的教训,不敢顶撞顾圭璋,心里却是恨极了。
恨的源头,就是那个需要钱念书和请家教的顾轻舟了。
“想念书?我看你还是省省吧,家里可没有闲钱养你!”秦筝筝冷冷想着。
她们母女要钱办宴会,买新衣,这是她们名媛贵妇的排场。
这些排场,就是尊严。
没钱就没尊严,而顾轻舟要挪用这些钱去上学,就是践踏了秦筝筝母女们的尊严。
秦筝筝绝不能答应,她已经有了个主意,让顾轻舟这书读不成。
只是,秦筝筝面上不露半分,欢欢喜喜宣布了顾圭璋的决定。
不添新衣、只办两场宴会,这个消息似晴天霹雳,把顾缃姊妹三个人都打懵了。
{}无弹窗慕三娘有两个女儿,三个儿子,他们都很喜欢顾轻舟,特别是慕三娘的长女何微,姐姐长、姐姐短,让顾轻舟感受到了家庭的温暖。
何微十三岁,稚嫩的小脸上有种早熟的内敛,她对顾轻舟道:“从小我是长姐,都要疼弟弟妹妹,现在有姐姐疼我。”
她依靠着顾轻舟。
顾轻舟心中踏实。
每次到何家,心情都非常好,只可惜不能跟何家一起过年。
从何家离开时,瞧见何家新招的伙计在大堂里修桌子,顾轻舟脚步停了下。
何微悄悄对顾轻舟道:“阿木生得真好看,个子又高大,肩膀宽,去做什么都吃得开,他居然做伙计,又累又苦。”
转念又遗憾摇摇头,一副小大人的口吻说,“可惜他是个哑巴”
阿木,是何家给这个伙计取的名字,小伙计真名叫什么,也问不出来。
阿木很勤快,埋头做事不怨劳苦,何掌柜很喜欢他,慕三娘和孩子们都觉得他不错,只可惜是个哑巴,要不然养几年,做个上门女婿都行。
“他不是天生的哑巴。”顾轻舟笑道,“也许是生病了吧?”
阿木能听到,但是他恍若未闻,继续敲他的桌子腿,态度冷漠。
“我阿爸说,是有失音症的,只是阿木不愿意让我阿爸把脉,不知他到底什么病。”何微道。
顾轻舟颔首,回眸又看了眼阿木,心里有数了。
而后一直到除夕夜,顾轻舟都没有出门。
家里的气氛挺怪异的。
顾圭璋之前很恼怒秦筝筝和他的女儿们,可他后来见到了司督军,和司督军相谈甚欢,隐约真的要做亲家,他又得意起来。
一得意,秦筝筝和顾缃给他招惹的祸事,他全忘记了。
他们到底是一家人,顾圭璋仍是很疼顾缃,也对秦筝筝有感情。
秦筝筝重新压倒西风,顾圭璋从三姨太的房间,搬回了秦筝筝的房里。
顾缃和顾维、顾缨去做旗袍,秦筝筝也给顾轻舟做了两套夹棉的旗袍,买了件中等的貂皮外套,两件坎肩,预备旧历年春节的时候穿。
“太太着实小气。”三姨太冷笑,“她们都置办得满箱满柜,就买这几件衣裳打发你。”
“我无所谓的,我从乡下带了衣裳过来。”顾轻舟微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