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后顾轻舟想,司行霈也查不到李妈的下落,说明师父她们藏得很好,顾轻舟也安心了。
司行霈开车路过一家首饰店。
这家首饰店,是老式的银匠铺子,卖金银首饰,更多的是修葺或者保养旧的首饰。
“进去看看?”司行霈道。
顾轻舟不想去。
还是硬是被司行霈拉了进去。
他给顾轻舟买了个卷草纹的银镯子,不贵,但是很精致,那纹路打磨得很用心。
顾轻舟挺喜欢的,戴在手腕上。
“谢谢你的礼物。”顾轻舟道,“我很喜欢这种老式的东西。”
司行霈的心情也不错。
天有点寒了,岳城的夜风带着海水的咸湿,吹在身上凉飕飕的。
他突然不想回家了,把车子往老城区开。
在一条胡同口,司行霈停了车。
这条胡同里,散发着宵夜的热气,白雾迷蒙,在初冬的夜里格外有诱惑力。
司行霈拉着顾轻舟进胡同,他让她挽住胳膊,两人踽踽而行。
他们看到了馄钝铺子、理发铺子、裁缝铺子,还有书局,一条小胡同,就是小小的世界。
司行霈说:“没有吃饱,买份馄饨吃。”
可惜店里客人很多,没有桌椅了。
司行霈多给了一块钱,店家就把碗和勺子都送给了他,他们端回车上吃。
车厢里是暗淡的,胡同里热腾腾的光,静静透了进来。
司行霈喂顾轻舟吃馄饨,像喂养他的猫,动作轻柔而专注。
“轻舟,今天你和督军说了什么?”司行霈到这个时候,才想起了正经事。
顾轻舟就把她对司督军说过的话,复述给了司行霈听。
同时,她也告诉了他,关于金条的事。
“我的理想,是开一家中医院。”顾轻舟道,“我可以教很多的学生,我会非常严格,让他们学会真正的本事。
现在骂中医成了流行,无非是技艺的缺失,医术不外传,真正的本事都断了传人。我不会吝啬医术,我要全部教给我的学生们。”
她想要振兴中医。
老祖宗的医术,不可能会被西医完全取代的。
舆论的谴责,政府的打压,也不会断了华医的根基。
“好,以后就开中医院。”司行霈摸她的脑袋,“轻舟,你总是生机勃勃,对未来充满了希望,我真爱你,轻舟。”
顾轻舟微愣。
她的呼吸顿了下。
她好像听到了司行霈说,他爱她
爱,是不是就意味着平等?
她没有动,心中尽可能当没听到,司行霈也没有继续说什么。
他把馄饨碗筷还给了老板,发动了车子,将顾轻舟送回了顾公馆。
离顾公馆还有一条街的时候,司行霈停下了车子。
他将顾轻舟抱过来,亲吻了她的唇,问她:“轻舟,你会爱我吗?”
“不会!”顾轻舟正面而干脆的回答,没有半分拖泥带水。
“若是我爱你,你也不会回应我?”他问。
顾轻舟道:“我不会,所以请你也不要爱我!”
{}无弹窗霍钺独坐在车子里,晚霞靡丽照进来,他面上没有半分表情。
“你以后不要再惦记我的女人了。”这是司行霈告诉他的话。
霍钺想送顾轻舟回家,复而又想到她现在和司行霈在一起,这份渺茫的希望顿时就化为了天际的云,高远、不可触及,而且轻飘飘的。
肖想司行霈的女人,作为朋友不够道德,作为青帮龙头太过于冒险,作为另一个人男人这是找死。
霍钺便知道,这份念头应该让它散去。一只狼不愿意招惹另一只狼,不是胆怯懦弱,而是不想两败俱伤。
这是无谓的损失,霍钺觉得不够划算!
作为青帮龙头,这笔账他能算得一清二楚。
越是清楚,心里越是悲凉。顾轻舟就好似天际的明月,是霍钺无法伸手触及的。
他静坐了片刻,直到一个少女敲他的车窗,他才回神。
少女的脸圆圆的,有着很健康的红润,夕阳披在她身上,她乌黑浓密的长发泛出温润的光,让她的面容柔媚娇艳。
这是何氏药铺东家的长女,霍钺见过她一次。
霍钺不是特别留意这女孩,只是他见过的人,基本上都不会忘记。
他放下了车窗。
“霍爷,您怎么来了这里?”何微笑着,露出一只很可爱的小虎牙,而后看了眼顾轻舟远走的方向,她顿时就明白了。
不过,何微没有露出半分诧异,笑着道:“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,想要拿点药?”
她眼睛微微眯起,就有智慧和沉着的光芒,在夕阳的映照之下,霍钺觉得她这个神态像极了顾轻舟。
而她的小虎牙,给她的神韵添了一抹华采,她的笑容很纯真。
她知道霍钺的来意,却又从容不迫替他遮拦,这女孩子很聪明。
况且,她知道霍钺的身份,同样没有半分的惧怕,她安静又通透看着他,眸光似清辉。
“你叫什么?”霍钺问她,“你大多了?”
何微笑道:“霍爷,我叫何微,十五岁了。”
霍钺微顿。
他细细看了眼何微。
何微眯眼微笑的样子,真像顾轻舟,特别是神韵,简直是一模一样。
“霍爷,我阿爸姆妈一直说,上次多谢霍爷搭救,我阿爸才没有在牢里吃苦。您要不要到家里坐坐?”何微道。
霍钺犹豫了下。
他审视般看着何微,她笑容甜美,那颗小虎牙尤其可爱,眼底碎芒盈盈,晚霞落在她的眸子里,添了几分秾丽。
“好。”霍钺下了汽车。
何微高兴,转身往家里走,那头长发迎风缱绻,似有淡淡的花香。
霍钺好似被什么勾住了魂魄,跟着她往何氏药铺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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顾轻舟从何氏药铺出来,天色渐晚,上了电车之后,从窗口望过去,隐约感觉有辆汽车跟着她。
她下了电车。
司行霈的车子,稳稳开到了她的面前。
“跟踪我干嘛?”顾轻舟问。
司行霈俯身过来,推开了副驾驶坐的车门。
顾轻舟上了车。
坐稳之后,司行霈问她:“方才去见了谁?”
“去了趟何家。”顾轻舟道,“何氏药铺有什么人,你不是都知道吗?”
司行霈薄唇微抿,神态有点紧绷,似乎不高兴,又似乎紧张。
难得见他有点紧张。
“除了何家,没有其他人吗?”他问,声音窒闷而冰凉,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