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能治。”顾轻舟道。
陈三太太有点恍惚。
顾轻舟说得还轻率,可信度上大打折扣。
这么难的病例,怎么顾轻舟随口说承诺能治?
“桑桑这是水土不服导致心脾受损,血不能养发。我看她最近气血还不错,肯定是一直在调养,但是发根已经肌膜不固,哪怕是气血足了也无法孕养新的头发。”顾轻舟道。
陈三太太听到这里有点害怕:“那怎么办?”
“针灸。”顾轻舟说。
陈三太太犹豫了下。
关于针灸,之前有位中医也是如此提议的,遭到了陈家的反对。
目前骂中医是个流行趋势,学者们以批判中医为荣。
陈三老爷对此挺忌讳的。
“针乃金,金入脑、入心,都是要死人的!”陈三老爷道。
陈三老爷就怕头发还没有长出来,反而给桑桑落下个脑瘫的毛病,那就得不偿失,所以家里请中医可以,针灸也是万万不行。
“顾小姐,您觉得需要在哪里用针?”陈三太太问。
“主要是上廉和阿是穴。”顾轻舟道。
陈三太太又问:“上廉和阿是穴,都是在头上吗?”
“当然不是啦。”顾轻舟笑道。
陈三太太就松了口气。
顾轻舟告诉她说:“上廉在小臂的下方,阿是穴不是固定的穴位,它一般是病根所在,比如桑桑这病,阿是穴可以选在后背。”
不是直接在头皮上用药,而是在手臂和后背,倒也不损害脑子。
哪怕失败了,对桑桑的伤害也不大。
陈三太太同意了:“顾小姐,什么时候开始针灸?”
“若是您需要和家里商量商量,我们明天开始;若是您不需要,现在就可以开始。”顾轻舟道,“一共需要八天,每天需得半个小时以上。我建议您还是跟先生商量,明天再说。”
陈三太太想,她先生的确是对针灸比较忌讳。
虽然不是针灸脑袋,仍是要入针的,此事怎么也要支会他一声。
“桑桑的病呢,老爷要知道疗程,其他人是不管的。我盼着桑桑早点好,这样吧顾小姐,您再陪桑桑玩一会儿,我去给老爷打个电话,他现在人在香港。”陈三太太道。
顾轻舟点点头。
陈三太太这个电话,打了将近一个小时。
陈先生在电话里说:“针灸胳膊和后背?这可能没用,别叫人骗钱了!”
“她不要钱。”陈三太太说。
陈三先生更是不信:“不要钱?那肯定没用。”
“我想给桑桑试试。”陈三太太坚持。
他们夫妻俩磨合了一个小时,最终陈三老爷妥协了。
“现在就开始吧,顾小姐。”陈三太太放下电话,如释重负道。
{}无弹窗顾家的客厅换了崭新的水灯吊顶,繁复的枝盏错落,光线明亮璀璨。
在这亮堂堂的光下,陈三太太看着顾轻舟,越发觉得她年幼。
顾轻舟已经满了十七岁,正式算十八的年纪,是一朵花要绽未绽,充满了美丽和神秘,能把人的视线全部吸引。
“你真的会医术?”陈三太太再次发问。
顾轻舟太小了。
擅长医术的,不都是老大夫吗?
顾轻舟微笑:“您若是不肯定,就不会亲自登门的。既然您都有了八成信任,何不大方些,将剩下的二成也给我,让我踏踏实实把桑桑治好?”
陈三太太心头微怔。
顾轻舟这话说得,深得陈三太太的心,她挺欣赏顾轻舟的态度。
顾轻舟在陈三太太面前,永远是带着几分强势和先机,她好像需要自己掌控局面,陈三太太跟着她走。
不卑不亢,陈三太太反而喜欢她这点强势。
可能是厌烦了唯唯诺诺,也可能是跟顾轻舟没有利益纠葛,顾轻舟的这点强势,陈三太太神清气爽!
与人交往,就是图一股子痛快劲儿。
“顾小姐,我是很吃惊的,你年纪这么小,医术就如此好。特别是李家的孩子,那是真事,你的确很有本事。”陈三太太果然拿出十分的诚意和信任,“桑桑的病,我就拜托给你了!”
正如顾轻舟所言,已经有了八成的信任,那还保留什么?
“我收诊金的。”顾轻舟斜倚着沙发,青稠般的长发从肩头流泻,似墨色瀑布般旖旎萦绕着。
陈三太太道:“这个自然。”
诊金不怕,陈家船舶的利润,不敢说富可敌国,诊金是给得起的,哪怕顾轻舟狮子大开口。
钱不是问题。
顾轻舟身子往前倾,道:“我的诊金是:您放出话,给了我一根大黄鱼,但是钱我不要,我要您一个承诺,将来我开口求事的时候,您无论如何也要帮我做到。”
无论如何也要办到的事?
这比大黄鱼贵多了。
陈三太太有点犹豫。
而后又想,顾轻舟一个女孩子家,能有什么天大地大的事?
再说了,整个岳城,陈家办不到的事情不多。哪怕办不到,也可以花钱托人去办,总之不是难事。
“好,以后你有什么事,只管开口,我无论如何也要帮你办到!”陈三太太答应了,“陈家人口无戏言,你大可放心。”
顿了下,陈三太太又道,“你若是不信,我倒也可以给你开个字据。”
顾轻舟就笑了。
这种事,若是陈家真的不想办,拿出字据有什么用?
去告吗?
字据是没有必要,顾轻舟需要的给施恩,让陈家欠下她的人情。
“您给我十成的信任,我还给您十成的信任。不需要什么字据,我信任您的。”顾轻舟道。
陈三太太就觉得这孩子合她的脾气,言语中说话很爽利。
一个人评价另一个人,是很难客观的,基本上都带着主观的感情在里头。
顾轻舟还是顾轻舟,但陈三太太将女儿的病情寄托在她身上,怎么看顾轻舟,都觉得相见恨晚,觉得顾轻舟投她的脾气。
其实,顾轻舟是没有变的,变的只是陈三太太的心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