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29章:痊愈

“热,热!”聂嫣声音诡异,重复着说道,既像是在笑,又像是在哭。

佣人低声问:“太太,您怎么了?”

“我出汗了,我睡出了满身的汗!”聂嫣哽咽着大笑,“我身上发热!”

自从生病以来,她酷暑盛夏盖被子,醒过来身上都是干燥微凉,从未睡得这么全身发燥过。

如今,在春寒料峭的岳城,她第一次全身冒汗。

她站在窗口,风吹在脸上,是凉寒的,舒服的寒凉,不再是刺骨的冰冷。

聂嫣就像疯了似的,笑着流泪。

“快,电话拿给我!”聂嫣道。

她坐在床上,给霍钺打电话。

这会儿已经半夜了两点了,霍钺接到这个电话的时候,正睡得迷糊。

电话那头的声音太过于诡异,霍钺一下子就清醒了。

“我好了阿钺!”聂嫣声音带哭腔,又带笑意,“我流了很多汗!”

正常人来说,流汗很平常,对聂嫣来说,却是痊愈的开端。

“别冻了,好不容易好转,还是赶紧去床上躺着,捂紧了。”霍钺道,“明日一早,我带轻舟去给你复诊。”

提到顾轻舟,聂嫣有点不好意思。

她现在终于明白,顾轻舟将她按在水里,不是想要杀她,而是给她治病。

霍钺没有说错。

想到自己那么刻薄,聂嫣非常不好意思,她尴尬咳了咳:“阿钺,那位顾小姐会不会怪我?昨天我”

“不会的,别多想。”霍钺道,“赶紧捂好被子,再出些汗,病就早日康复。”

聂嫣挂了电话,她丈夫也从楼下拖着肥胖的身子下楼。

屋子里很热,兰波特先生透不过气,耐心听妻子说自己好转的状况,他也是非常吃惊。

“那我明天也要见见那位顾小姐。”兰波特先生道,“你快躺好吧!”

早上七点半,兰波特先生亲自给霍钺打了电话。

在电话里,兰波特先生给霍钺道歉:“昨天太无礼了。”

然后又问霍钺,“那位神医,今天她会来吧?”

“会去的,还要复诊嘛。”霍钺笑道。

“那就好,那就好!”兰波特先生松了口气,“华医真的有巫术,他们随手就能治好疾病,简直是神奇!”

这位法国领事,对顾轻舟赞服不已。

只是,这到底是什么原理,为何将生病的人推到游泳池里,病情就能好转?兰波特先生想听顾轻舟亲口解释。

聂嫣也起床了。

她洗了个热水澡,将全身的汗味冲掉,然后穿戴整齐。

五分钟之后,她的身子仍是暖和的,甚至有汗。

从前,她每次洗完澡,最多暖和五分钟,后面又是冷得发抖,这次却不同了,她知道自己的病情减轻了,心情极好。

“我给霍龙头打过了电话,他很快就会来,还会带着那位神医。”兰波特对聂嫣道。

聂嫣点点头。

她想,她应该认认真真给顾轻舟道歉,昨天她实在傲慢、无礼、甚至粗鲁没有家教。

而顾轻舟,就凭她受辱之后依旧帮聂嫣治病,而不是负气一走了之,聂嫣应该尊重她。

{}无弹窗霍钺将聂嫣抱上来,压出她肺里的水,聂嫣半晌才有了意识。

她大哭大叫:“杀人犯,魔鬼!滚开,你们俩都滚开!”

她跄踉着要跑,生怕霍鉞帮顾轻舟杀她。这个时候,她吓坏了,完全不考虑动机。

若是平常,想想也知道蹊跷!

霍钺拉住了她:“嫣姐,方才轻舟在给你治病呢!”

“你撒谎,滚开!”聂嫣魂魄早已吓得离体,使劲掴了霍钺一巴掌,又抓又挠,有一下碰到了霍钺的眼睛。

霍钺吃痛,手上的力气一松,聂嫣挣脱开来就跑。

她很有力气。

跑起来飞快,瞬间就消失在回廊的回头,霍鉞和顾轻舟都没有反应过来。

聂嫣这是在逃命。

她从后院逃出来,立马摇铃把佣人都叫到跟前,同时给巡捕房打了电话。

很快,法租界巡捕房的人就到了。

等顾轻舟和霍钺到了大厅时,听到聂嫣正在打电话,用很圆润流畅的法语冲着电话那头又哭又喊。

这大概是打给她丈夫的。

聂嫣和她丈夫兰波特大使是去法国治病,他们的孩子还留在南京,家里只有几个随行的佣人。

这几天兰波特顺带处理点政务,在家的时候不多。

“霍爷,您瞧瞧这是怎么回事?”法租界巡捕房的人,都认识霍钺,而且受过霍钺的恩惠,让他们抓人,他们是不敢的。

这可是青帮龙头。

法国佬会走的,青帮永远在华夏,这些华人小巡捕也有亲戚朋友,得罪青帮,以后日子不过了吗?

法国人再厉害,也抵不过青帮。

巡捕站在旁边,没敢造次。

“没事。”霍钺淡然,轻轻撩起衣摆,坐在了沙发上。

几位巡捕面面相觑,他们都是中国人,都害怕霍钺。霍鉞摆明了不想解释,他们愣是不敢问。

岳城的阎王,霍鉞就是其一。

聂嫣打完电话,紧紧裹着佣人递过来的羊毛毯子,头发一直在滴水,她脸上的妆容全花了,眼线晕开,眼睛乌黑,配上她苍白的面孔,鬼气森森的。

几个巡捕下意识低了头,不敢看她,瘆得慌!

“愣着做什么,将他们抓起来啊!将那个女人抓起来,她要谋杀我,要谋杀参赞夫人!”聂嫣歇斯底里大喊。

霍钺坐着不动:“嫣姐,你得信我,轻舟是给你治病。”

“这个时候,你还说这些轻巧话?我都快要死了,我信你?”聂嫣又想哭又想笑,面目狰狞。

她是被顾轻舟吓疯了。

她的头发丝一个劲在滴水,脸上也湿濡着,不是游泳池的,而是一头一脸的大汗。

聂嫣很久没出这么多汗了。

她在游泳池里挣扎的时候,那是求生般的挣扎,可见力气用得多狠;然后从后院跑出来,一路狂奔,从未跑这么快过。

“阿钺,我哪里对不起你,你用这等毒计害我?”说着,聂嫣悲从心中来,面容一改,哽咽着哭了。

兰波特大使就在这个时候回来了。

这位参赞个子并不高,生得却很胖,约莫五十来岁,一脸的浓胡子,蓝眼睛。

聂嫣扑到他怀里哭。

他安慰娇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