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轻舟,多谢你!”司慕道,“多谢你骂醒了我!”
顾轻舟笑。
同时,她也对司慕改观。
司慕因为受过西方教育,他对一些问题的看法比较超前,不符合岳城和华夏的局势,但他并不是一个愚笨的人。
他有了警惕,就从德国军火贩子的只言片语里,找到了问题的关键。
只是,他的反应还是比较慢,需要慢条斯理才能想清楚,应变能力不强。
“你其实是个很有才干的人。”顾轻舟也道。
他们对视一眼。
司慕眼底的情绪,几乎要控制不住,顾轻舟就挪开了眸光。
这天,他们俩谈了很久。
他们先谈了军政府的事。
顾轻舟把她知道的,先告诉了司慕:“督军将印章全部给了我这件事,只告诉了义父,二师师长李明安、副将周成钰、参谋黄成。”
这件事,顾轻舟原本没打算说,司督军也没打算让司慕知道。
如今开诚布公,司慕心中有点芥蒂,到底也不便发火。
他知道督军的决定更正确。
“这四个人里,肯定有一个是内奸。”顾轻舟道。
司慕颔首。
佐瑞格就是知道了秘密,才给司慕设套。
“我们应该想个办法,把内奸给揪出来。”顾轻舟道。
司慕却看了她一眼:“义父的嫌疑也要算在内,等事情落定,才能秉公办理。”
顾轻舟点头:“这个是自然的。”
他们俩商量了一个小时,得出一个可靠的办法。
商定之后,就照计划进行。
司慕说完了正事,话锋一转说起了私事。
“轻舟,你觉得我们俩能走多远?”司慕道,“是这三年的协议婚姻,还是更长久?”
这个话题转得太快,让顾轻舟愣了下。
回神后,顾轻舟在心中叹了口气。
“这三年!”顾轻舟笃定道。
她没有给司慕任何希望。
三年之后的事,谁也说不准,但是她不想司慕心怀希望又失望。
还是不要有希望。
“你觉得只有三年,我觉得是更长久。”司慕道,“我们可以做更长久的打算吗?”
顾轻舟摇摇头。
司慕却坚持。
他做了自我批评。
“我一直知道有个未婚妻在乡下没死,可我从未想过这桩婚姻能坐实,没有和你联络过,依旧交女朋友谈恋爱。
你来到岳城,我与你初次见面也有误会,你出卖我的消息,我为此记恨了你一年多,没有帮助过你。
我后来跟魏清嘉藕断丝连,直到魏清嘉回来,我才肯定自己想要的感情已经不是她。但是这个过程中,我让你很伤心。”司慕点滴说起。
顾轻舟诧异看了眼他。
这是唱哪一出?
司慕还想说什么,顾轻舟已经坐不住了。
“轻舟,我想跟你重新开始。”司慕道,“我们可以”
“我们当初结婚,可不是这么说的!”顾轻舟沉了脸,“司慕,我们别给彼此找不痛快,好吗?”
{}无弹窗顾轻舟没有把司慕的事告诉督军。
督军刚去南京,崭新的司令部,陌生的人脉关系网,够他头疼的,顾轻舟不想用岳城的事去劳烦他。
他离开时,顾轻舟答应让他没有后顾之忧,她要说到做到。
顾轻舟很担心司慕。
司慕则沉吟良久。
不知是迫于压力,还是幡然醒悟,司慕再次去找了他找了合作伙伴——德国军火贩子佐瑞格,终止与他的合作,
司慕虽然恼怒,也隐约觉得顾轻舟言之有理。
“少帅,这么得天独厚的好机会,您真要放弃?”军火贩子佐瑞格明显是不甘心,“假如我们把这个机会给别人,他可以攻下岳城军政府,到时候你所谓的民族大义,所谓的爱国抱负,去哪里实现?”
这些,司慕全部知道。
他当初就是听了这席话,才决定用铁矿来换取军火。
他那时候觉得,军火才是一切。这笔买卖他不做,别人也会做的。
一旦兵临城下,还谈什么抱负与爱国?
可顾轻舟不准,她甚至威胁他。
司慕觉得顾轻舟的目光短浅。
然而,督军离开岳城时,把自己的印章、军队的调令牌甚至军政府的府库钥匙和对牌,全部给了顾轻舟。
就是说,顾轻舟才是岳城真正能发号施令的人!
她不同意,司慕这生意做不下去。
只要顾轻舟不同意,司慕的铁矿都无法运出岳城!
督军对自己的儿子太狠了!
“我自有主张!”司慕冷漠道,“下次再说吧!”
“少帅,您是不是惧内?”对方突然道。
司慕愤怒看着他。
心思被戳破,司慕很难堪。
对方笑笑:“是不是尊夫人不许您这么做?您堂堂七尺男儿,却要把军国大事交给短视的妇人?”
司慕眸光冰凉。
对方得意,以为用激将法留下了司慕,司慕却是收敛了神情。
略微停顿,司慕道:“这样吧,我再考虑考虑。”
说罢,他离开了会所。
他也想能做主。
可惜印章全在顾轻舟手里,司慕难道去硬抢?他要是敢这么做,他父亲非要回来宰了他不可。
然而,坐在车子里,司慕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。
他突然想起那个军火贩子佐瑞格说:“您是不是惧内?”
这句话,司慕细细品位,没了难堪,反而是一下子震惊了,浑身发寒。
他猛然加快了油门,回到了新宅。
一回来,司慕就上楼去敲响了顾轻舟的房门。
顾轻舟打开了门。
正要问时,司慕一脸正色,对顾轻舟道:“多谢你!”
他没有嘲讽,反而满腹心事的样子。
顾轻舟不解:“进来说吧。”
自己阻止了他以为绝佳的好机会,他怎么说出多谢?他这句多谢,是情真意切,并非咬牙切齿。
司慕就进了她的卧室。
“怎么了?”顾轻舟反而糊涂。
司慕进来,随手关了房门。
他神色里没了别扭,也没了冷冰和怒意,而是一片赤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