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去了趟颜家,问颜太太和颜洛水可要同行:“李家我还没有去过。”
“我们是要去的。”颜太太笑道,“我跟李太太有点交情,前些日子还一起摸牌呢。”
“那我跟您坐一辆汽车。”顾轻舟笑道。
颜太太说好。
颜洛水和谢舜民也准备去的。
“我开印刷厂和书局,李家的二少爷是开报社的,他想找我印刷他的报纸,我们还算有点生意来往。”谢舜民道。
颜洛水满眸含情看着谢舜民。
谢舜民悄悄握她的手。
顾轻舟全看见了,又是高兴又是羡慕。
到了六月十八日当天,顾轻舟跟着颜家众人,去了李师长家。
李家的长孙白白胖胖的,非常可爱。
“少夫人,您可要抱抱他?”李太太小心翼翼问,似乎很想顾轻舟抱,又怕顾轻舟不乐意,当众不给她面子。
顾轻舟看在眼里,高兴接过来:“来,给我。”
顾公馆的四姨太生过顾纭,顾轻舟也抱过的,知道怎么抱小孩子。
果然,她很娴熟把李家的长孙抱在怀里。
众人纷纷围上来。
顾轻舟总感觉有道目光落在她脸上,阴寒恶毒。
这种感觉,让她芒刺在背。
她顺着目光望过去,却又找不到。今天到场的客人,九成顾轻舟都不认识,也不知道谁怨恨她。
“借少夫人的福气。”李太太在旁边笑道。
气氛很热闹。
顾轻舟收敛心神,笑盈盈应酬着眼前的,没有再去特意寻找什么目光。
只是,她的余光还是能感受到。
“要活泼健康,快快乐乐长大。”顾轻舟道。
抱了一会儿,才把孩子递给了李太太。
一切看起来都很和谐。
坐席的时候,顾轻舟悄声跟颜洛水低语:“你留意下,看看可有人特意盯着我瞧。”
“怎么了?”颜洛水吓一跳。
“没事,就是感觉总有人盯着我,目光不善。”顾轻舟道。
颜洛水会意:“我帮你看着呢,没事。”
宴席一派和谐。
直到宴席结束,也没人上前挑衅,说什么不好的话。
每个人都很恭维顾轻舟。
而顾轻舟,从头到尾都知道,有个人像毒蛇一样的目光,在暗中窥探她,吐着蛇信,伺机扑过来咬伤她。
顾轻舟的身份贵重,大家都会注意她,她稍微动作,都会引起猜疑,故而她也不好私下里乱找。
结束之后回家,她问颜洛水:“看到什么了吗?”
颜洛水摇摇头:“我很留心啊,还叫舜民也留心。没有的,似乎没什么人恶毒看着你。不过,大家都在看你的脸色。”
顾轻舟沉思。
她敏锐,却不是草木皆兵。
既然颜洛水没看到,顾轻舟也不想他们担心,笑道:“那是我想太多了,没事的。”
{}无弹窗司慕远走日本,算是跟顾轻舟恩断义绝的。
可他还念着她,故而给顾轻舟写信。
“大阪街头遇蔡长亭与一中年妇人,妇人容貌酷似吾妻,万事当心,谨慎!祝平安!”
顾轻舟看到这封电报,神色全变了。
她不是意外蔡长亭,而是意外中年妇人。
“父母双全却劳燕分飞”郭半仙曾这样说过。
那时顾圭璋还没死。
顾轻舟心中一直存了这件事,总想知道真假。
后来,胡同贤的夫人到了岳城,错将顾轻舟视为故友,还去拜访了顾轻舟的外祖父,总让顾轻舟深感蹊跷。
一桩桩一件件,顾轻舟搁在心底,不至于日夜忧思,却始终心存疑虑。
如今,司慕在日本看到一个和她容貌酷似的女人!
司慕的电报,写着“吾妻”,看似有点问题,实则暗含了他们的暗语。
顾轻舟也怕司慕到日本出事,有人冒名给家里发电报,故而和他有约定。
电报没有问题,的确是司慕亲自所发。
“蔡长亭果然没有死,他逃到日本去了。他认识一个像我的人,是我母亲吗?”
“若她是我母亲,跟蔡长亭又是朋友的话,为何蔡长亭要置我于死地?若不是朋友,那他们又是什么关系?”
“蔡长亭可知道司慕去了日本?司慕看到了蔡长亭,蔡长亭看到他了吗?”
“司慕在军校,蔡长亭若是有军方背景,那么”
顾轻舟独坐,这些思绪一点点在脑海中盘旋。
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了。
顾轻舟不能去日本,人生地不熟的,很容易就上当。
况且,那是蔡长亭,谁知道他到底搞什么把戏?
“天气炎热,要注意防暑,盼平安。”顾轻舟也给司慕回信。
她的信里,同样用了暗语,让司慕能从短短几个字中,看出是她发的。
很快,司慕也给了回信:“我已入校,万事遂顺,勿念。”
还是司慕本人发的。
顾轻舟再次发出一封信:“若是吃不惯异国饭菜,趁着秋天未到及早返乡。”
司慕那边收到了,很快明白了顾轻舟的担心。
顾轻舟在问他,是否安全。
假如有生命危险,赶紧回来,不要成为蔡长亭的人质。
“吃住都好,铃木校长与我德国恩师是挚友,待我多为亲厚。”司慕给了回信。
他认识了铃木校长。
能在陆军士官学校任校长的,都是在军中地位很高的人。
司慕寻到了这样的庇护,蔡长亭根本无从下手。况且,司慕从来都不傻,他那时候只是在顾轻舟身边,失去了方向。
现在,他应该知道冷静了下来,如何应对。
顾轻舟也彻底放心了。
至于那个妇人
她最后去了封电报,叮嘱司慕不要轻举妄动,更不要派人去找跟她容貌相似的人,免得上了蔡长亭的当。
“派人去日本打探,会打草惊蛇,让蔡长亭留意到司慕,还是算了。若对方真是我母亲,她既无心寻我,或许是没感情不想见,亦或许是难言之隐。我贸然去找,她处境尴尬。”顾轻舟想。
心中就断了念头,以不变应万变。
转眼间到了六月中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