父亲一直念叨着顾轻舟。
临终的愿望被实现,父亲应该会很高兴吧?感谢顾轻舟,她出现了,没有让父亲留下遗憾。
司琼枝的眼泪夺眶而出,转身下楼去了她母亲那边,她想要拦住她母亲,别破坏了父亲此刻的安宁。
顾轻舟进了病房。
从遇到刺杀到现在,不过四天的功夫,司督军已经苍老了很多。
高烧未退,他嘴唇干裂。
顾轻舟上前,坐到了小椅子上,为司督军把脉。
他受了太重的伤,一边耳朵甚至毁了,高烧袭击着他。
“司行霈,把这个化水,给督军服下。”顾轻舟道。
她从手袋里拿出一个药丸。
司行霈问:“这是什么?”
“是安宫牛黄丸。”顾轻舟道,“可以用做退烧,看看能否把督军这高烧先压下去。”
司行霈点点头。
军医们全部不说话。
顾轻舟的医术,他们是知道的。她回来了,中西结合,也许督军会救回来一条命吧?
军医更擅长化药,帮司行霈的忙,然后用针管推入司督军的口中。
司督军喝了药,根本不知道是什么,只当是水,咽了下去。
顾轻舟又拿出两颗:“三个小时一次,今天都给督军服下去。”
她已经诊脉了,目前她需要做的,就是赶紧再制出一些成药。
能帮就帮一点。
她道:“我先回去了,明天再来看督军。”
不成想,沉睡的司督军却醒了。
“轻舟?”他声音虚弱无力,慢慢喊了她的名字。
顾轻舟的脚步一顿,立在原地。
“轻舟,你回来了?”司督军问,似乎想要坐起来。
顾轻舟转过脸。
她虽然笑着,眼泪却蒙住了视线:“督军,我回来了。”
司督军深深蹙眉,看着她。
顾轻舟的眼泪流得更狠,哽咽着说:“阿爸,我回来了。”
司督军的眉头松开,脸上用力挤出笑容:“乖,阿爸知道你孝顺。”
{}无弹窗顾轻舟躺在飞机上,迷迷糊糊睡着了。
她脑海中翻腾的记忆,几乎淹没了她,于是她一直在做梦。
她梦到了司慕。
自从司慕去世,顾轻舟对他的梦境都是狰狞的,甚至常有司慕打她那一枪的回放,这次却格外安静。
司慕是一位真正的绅士,含笑站在草坪上,看着顾轻舟。
阳光温暖,铺陈在他的周身
顾轻舟醒过来时,飞机降落,天也蒙蒙亮了。
司行霈就在飞机场等着她。
仲秋的清晨有点凉,顾轻舟穿着很单薄的旗袍,司行霈脱下自己的风氅,盖在她身上,问:“累吗?”
“还好。”顾轻舟道。
“走吧,先去吃饭。”司行霈道。
他亲自开车,带着顾轻舟进了南京城。
城里到处都是梧桐树,这个时节的树叶开始泛黄,点缀着地面。
车子到了一处小楼。
司行霈把顾轻舟抱下来。
“到底是怎么了?”顾轻舟问他,“我辗转了大半个中国,跑这么远的路,你总得告诉我!”
司行霈道:“没什么大事,督军他受伤了。他这次很危急,一直高烧不退,清醒的时候说自己不行了,想要交代后事。
他说,让我把你叫回来,他交代的后事里,也有你。所以,我这才急切派人去接你。”
顾轻舟大惊失色。
都要到了交代后事的时候吗?
“怎么回事?”
“是枪杀。他早上出门,枪击案就发生在他官邸附近。他原本可以躲开的,谁知琼枝要去上学,正好遇到了。”司行霈道,“他为了保护琼枝,就把自己的守卫分开了。中了三枪,其中一枪差点打中脑袋,把左边耳朵打掉了。”
顾轻舟死死咬住了牙关。
“真不行了吗?”顾轻舟问。
“他这些年身体不太好,司慕和芳菲去世,他这半年来时常用药。现在,西药对他产生了抗体。
这几天都高烧不退,军医也说了很危险。”司行霈叹了口气,“也是憋屈,我们司家的人,不应该是这样死的。”
顾轻舟用力握住了司行霈的手,几乎要把指甲陷入他的肉里:“带我去看他,带上我的行医箱。”
司行霈道:“你先吃点饭,我再派人去把那个疯婆子拉开,免得她失控,让你吃亏。”
疯婆子,说的是司夫人。
司夫人若是看到了顾轻舟,非要和顾轻舟打起来不可。
顾轻舟也没想过,再跟司夫人起冲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