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如果是其他时髦派的督军,怕是可以饶恕苏鹏一命,毕竟他和他的婶母是没有血脉的关系。”叶妩怔愣了半晌之后,喃喃开了口。
不等顾轻舟插话,她继续道:“可”
可叶督军不是。
正如叶妩所言,这件事的性质其实没那么不可挽回。
“从前那些落后的部族里,他们都是父亲死了,儿子继承父亲的小妾或者别妻;就连唐太宗李世民,不也是在杀了兄弟之后,把嫂子弟媳妇一股脑儿全纳了吗?”叶妩犹自絮叨。
她还说,“女帝武则天也是嫁了父亲再嫁给儿子,毫不影响她的千古伟业。”
顾轻舟慢慢听叶妩说。
叶妩就把所有的历史翻今倒古说了一遍,然后问顾轻舟:“老师,如果他们真心的,可以网开一面的吧?”
顾轻舟此刻才点点头:“对,如果他们是真心的,可以。”
叶妩却又踌躇。
她自己不敢去跟父亲说,更不敢让她的老师去触犯父亲的逆鳞。
“老师”叶妩斟酌再三。
“撒谎是不可取的。”顾轻舟打断了她的话,她知晓接下来她想要说什么。
如果叶妩有心帮忙,可以帮苏鹏解决问题,但撒谎去骗叶督军,是所有的办法里最愚蠢的那一个。
“那怎么办?”叶妩一下子就没了胃口,“老师,您说怎么办?”
“可以不管。”
叶妩一下子就愣住。
她默默想了想,发现这件事根本不是她的责任,她没有义务救苏鹏一命。
苏鹏的行为,既是欺骗,又是利用,可以说他作恶在先了。
叶妩脑子里不知怎的捏了下筋,此刻才通顺,道:“对,我们是管不了。老师,你常对我说,做人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。”
顾轻舟欣慰,摸了下她的脑袋。
叶妩闲闲叹了口气,说:“苏鹏一直在抖机灵,这次他也该老老实实为自己负责了,我们帮不了他。”
顾轻舟嗯了声,同意叶妩的话。
她告诉叶妩,是想让叶妩有个提防,若她不提前说,苏鹏去找叶妩的时候,叶妩一定会稀里糊涂把这件事揽在身上,到时候想甩也甩不掉。
{}无弹窗苏鹏离开之后,顾轻舟坐在沙发里,手按在自己的肋骨处。
天空灰蒙蒙的没了阳光,雪白槐花落在后窗台上,满室幽香,又起了风,隐约是要变天了。
顾轻舟的肋骨突然发疼。
她想:“要下雨了吧?”
骨头受伤,碰到阴雨天就疼,这是常识,顾轻舟也不恐慌。
她只是很想念司行霈。
“如果司行霈在,他肯定会帮我。有他在,我仿佛可以更加无耻一点,哪怕是没立场也能拿出一个立场来。”顾轻舟默默想着。
她的自我反省,时常带着无病呻吟。
坏人也好,好人也罢,都是为了生存。她不杀人,人就要杀她,她的作恶往往是自保。
如此一想,顾轻舟又觉得自己尚可救药。
然而对苏鹏的事,她放不下。
她把自己的良知拿起来对照,自言自语:“我不亏欠他的,是他过来找我,而且还妄图欺骗我。”
她又说,“他还想入赘叶家。明明心里有了人,还想要娶阿妩,这不是害阿妩一辈子吗?”
如此一来,苏鹏似乎罪不可恕。
顾轻舟再想:“他强了他的婶母,那个女人就不可怜吗?她也许很痛苦呢?”
最后她总结:苏鹏利用她,欺骗叶妩,伤害他的婶母,罪恶昭彰,真真该死!
顾轻舟并非圣母,至于他寡婶肚子里的孩子,不是她的责任,她甚至连关怀的资格也没有,更没资格去考虑他们的未来。
帮自己理清楚了思路,时间过去了很久,顾轻舟就发现屋子里暗了,已然是黄昏。
今儿是阴天,天黑得比较早。
顾轻舟捻开了沙发旁边的台灯,喊了佣人准备晚膳。
“太太,要喝茶吗?”辛嫂问。
辛嫂一边说话,一边将客厅的吊灯也打开了,屋子里顿时明亮了。
明亮的灯似一轮暖融融的日头,能照到内心深处去。
顾轻舟淡淡舒了口气,说:“我想喝热巧克力。”
辛嫂笑道:“好,您稍等。”
等热巧克力刚刚端上来,叶妩放学就直接过来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