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月里的晴朗,维持到十八那天就结束了,下了一场雨。
细雨斜斜密密,庭院笼罩在迷蒙白雾里,略有点潮气,却不会粘湿。
北方的春天,雨水并不那么充沛。
“居然下雨!”程渝很不满意,“这样冷,又下雨,我都出不了门。”
“你出门作甚?”顾轻舟问。
“我的口红用完了,想去买两管,佣人不知什么颜色的好看,非得我自己去试。”程渝道。
顾轻舟看了眼她的唇色。
不知她用了什么样子的口红,唇色总是嫩红色的,显得稚嫩活泼,有点像个长不大的孩子。
“的确,你眼光不错。”顾轻舟道,“我有雨靴,借给你要不要?”
程渝没要。
“你土吗?”她翻个白眼,“出门还穿雨靴,你是做佣的老妈子吗?”
顾轻舟噎住,感觉程渝这脾气越发坏了,好像还是顾轻舟自己惯的。
简直是自作孽。
“你爱死哪儿去就死哪儿去。”顾轻舟道,“老妈子没空伺候你。”
程渝看着外头的雨,最终还是出门了。
顾轻舟则在准备教案。春节过完,学校明天开学,她既有课要上,也有会要开。
过年时给卫生部和学校领导拜年,顾轻舟隐晦提及,希望医学院今年能派个院长,她估计快要离开了。
她只是名誉院长,实际权力在副院长手里,倒也不忙碌。
程渝上午出门,黄昏时还没回来。
顾轻舟草木皆兵,怕她又出事,急忙喊了副官要去找人,佣人却说:“程小姐回来了。”
虚惊一场。
顾轻舟去了程渝那边,却见她屋子里还有其他人。
一个年轻的女人,就是上次她们在酒楼遇到的那位。
只是,这女人今天换了件衣裳,不那么家常朴素,眉宇间的晦气也褪去了大半,眉清目秀。
唯一不变的,是女人脸上清晰的五指印痕。
“顾轻舟,你那个消肿的药膏还在吗?”程渝见她进来,二话不解释,径直问道。
顾轻舟道:“还有。”
她喊了佣人,让佣人去她院子里拿。
女人局促站起来。
顾轻舟端详了下,视线从她肿胀的巴掌印上移开,突兀问:“你你是不是姓王?”
女人并不惊诧。
此刻的她,是很狼狈的,故而她神色尴尬:“是。您就是司太太吧,我听说过您,一直没见过。”
反而是程渝懵了下。
“咦,你们认识?”程渝不解,“你们怎么认识的?”
“我不认识她,我认识她哥哥。”顾轻舟道,然后又对女人道,“你们兄妹俩长得有五六成相像。”
女人点点头:“是。”
“是吗?”程渝问,“那你是谁啊?”
顾轻舟:“”
不靠谱的程小姐,逛街时遇到了前几天的女人,心里还诧异,同时八卦心熊熊燃烧。
她实在好奇,想知道这女人到底是不是情妇。
正好她要买的那种口红,今天断货了,需得去仓库拿。
程渝就在百货公司旁边的小咖啡厅闲坐,一边脑补旁人的蜚短流长,一边等待着她的口红。
没想到,这女人和一个男人一起进来了。
这女人上次看上去像个受气包,原来只是她被泼了一脸汤水的假象,她其实挺伶牙俐齿的。
“呸,你们就是一对狗男女。”女人冷静克制,声音里竟有点不怒自威。
程渝的八卦之魂彻底被点亮。
感情这女人不是情妇,而是正妻,正在讨伐丈夫。
他们吵了起来,这女人句句不落下风,很是了不得。
程渝比较喜欢伶俐的女人,听得津津有味。
后来,男人恼羞成怒,扇了女人一巴掌,还打算扇第二巴掌的时候,程渝拿起面前的盘子,砸在那男人头上。
小咖啡厅里全乱了。
侍者和老板赔礼道歉,把男人请走了。
程渝和这女人坐下,然后女人就说自己无处可归,能不能借点钱给她。
程大小姐道:“那你去我家吧,我给你拿点药擦擦。你上次挨打的痕迹,好像还没有消。”
她也没觉得人家是骗子,合伙演戏什么的,轻易把人带了回来。
这女人就跟着来了。
到了地方,女人突然问:“这不是司师座的院子吗?”
程大小姐这会儿都没想起询问下对方的身份和来历。
直到此刻,她才好奇问这女人:“你是谁啊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