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这不行,这太丢人了。”
“四弟妹,你可不能一时糊涂,心软答应了她!这算得了什么事,这么点小事就哭哭啼啼回娘家,成何体统?”
答应什么?
顾轻舟的脚步在原地顿了下,就听到三太太继续道:“太原王氏,那是从汉朝就显赫的名门望族,几千年了。
普天之下,谁有咱们王家血统高贵?哪怕是寒门祚户,也知道‘家无犯罪之男、无再嫁之女’,这是约定俗成的家训。
离婚,我看她是想抹黑咱们,给王家丢人现眼。”
顾轻舟是个旧式的人,听到这席话,还是震惊了下。
时代的变迁,让旧貌换了新颜,不少的老式家族,也爱刷上“门风开化”的新粉,不愿意守旧被人嘲笑。
而王家三太太这席老掉牙的论调,依旧不变。
“三伯母,你这说话也太可笑了吧?你还裹脚吗?”王璟在旁边道。
三太太被王璟气了个倒仰,准备骂人,却看到了顾轻舟。
屋子里的声音一静。
“轻舟。”秦纱含笑喊了她,“我刚派人去请你的,不成想”
好像不是她特意派人请顾轻舟来救场,而是她先请了顾轻舟,却没预料到现在的争吵。
“我来得不巧吧?”顾轻舟也故作诧异,“怎么了?”
在场不少人,都是王家的长辈。
有个外人在场,大家自持身份,不太好意思口无遮拦。
“没有,没有!”王璟急忙站起身,想把顾轻舟安插到场中,看看家里的长辈们当着客人的面,还能放什么厥词。
王璟快要被他们气炸了,感觉王晨也要崩溃了。
顾轻舟简直是及时雨
“顾姐姐,你这边坐。我母亲昨晚吃了河蟹,肚子不舒服,你可不能走,等会儿要给她瞧瞧。”王璟关切道,“你没有不舒服吧?”
其他长辈看出了王璟的用意。
自家讨论大事,弄个外人来,可见秦纱和王璟是偏袒王晨的。
然而顾轻舟又是打着看病的幌子,总不能不顾秦纱的病体,将她赶走。
“没有。”顾轻舟道。
秦纱就道:“轻舟,你先到里屋坐。”
里屋和客厅,不过一道门,坐在里面什么都能听见,甚至通过打开的门,什么都能看见。
“小十,你去陪你姐姐。”秦纱又道。顾轻舟往里走。
顾轻舟回家时,程渝就在她的院子里。
她正在喝佣人做好的咖啡。
茶几上,摆放了一个首饰盒子。
“是什么?”顾轻舟问。
程渝道:“是口红,我买多了,送给你些。”
顾轻舟打开,里面约莫有二十几管,就道:“又用不完,买这么多作甚?”
“显摆呗。”程渝道,“走到铺子里,对小伙计说,这些我全要了,威风得不得了。我从小就爱这样,我妈说教都不好使。你如果没我妈那口才,也免开尊口教训我。”
顾轻舟:“”
这暴发户式的爱好,到底是从哪里遗传来的?
顾轻舟把口红交给佣人,让她收起来。
“她回去了吗?”程渝又问,“王家怎么说?”
程渝说得是王晨。
“我没进去。”顾轻舟道,“我瞧着她挺有主见。”
程渝又问:“她丈夫是做什么的?他干嘛打她,你知道吗?”
顾轻舟啼笑皆非:“你把人领回来的,你来问我?我没仔细打听,对她也不熟。”
程渝道:“你又不是不知道我。我就是脑袋一热,想起一出是一出。至于善后负责,有你嘛。”
顾轻舟揉了揉眉心,心里细数着把人大卸八块的几种刀法。
“程渝,我最近老了,你发现没?”顾轻舟问她,“你想知道原因吗?”
程渝:“”
这位姐姐此刻才终于消停。
翌日,有人送了河蟹来。
是王璟。
王璟有一个同学,家里面是做水产生意的,近日他帮了那个同学一个小忙,那个同学就送了他几大筐优质的河蟹。
太原府不靠海,这种新鲜的水产很难得,王璟有了好东西,第一个孝顺父母,第二个就孝敬顾轻舟。
他送了顾轻舟一大筐。
河蟹是寒凉的东西,不能多吃,而且河蟹的肉本来就不多,吃起来比较麻烦。
顾轻舟就将这一筐河蟹分成了三份,一份给叶妩送了过去,一份给康暖送了过去。
中午,她的餐桌上就上了河蟹炒年糕。
用的是川蜀那边的做法,十分辛辣爽口,红彤彤的辣油一看就很带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