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是,土匪头子变成了小军阀。
“你这次回来,是仗打输了吗?”叶督军低声问。
叶姗摇摇头。
“没有输。不过,那边远离山西,那支军队不用您去苦恼。”叶姗打起精神,“我想起了您和阿妩,想到了太原府。
过年的时候,我就完全想起了自己是谁。其实在那之前,我”
她从没有真正失忆过。
她的心里好像有一道门,曾经的记忆放在门后。那门的钥匙,就在她自己手里,她很清楚,只需要轻轻一推,过往就会回到她的身边。
她愣是没有。
直到过年
那么,过年的时候发生了什么?
“我跟着华云防,最开始就是自愿。那时候我不太记得了,只有他可以依靠。不过我们只有夫妻之实,没有名分。我既然回家,就是打算一刀两断的。”叶姗道。
叶督军眼角跳了跳。
在他心中,女儿都是小孩子。
突然有一天,他的小孩子云淡风轻说起自己的“夫妻之实”,让叶督军格外刺耳。
刨去种种华美的说辞,他的小丫头被华云防玷辱了。
只是,这个名字怎么有点熟悉?
叶督军最近肯定是听说过的,却又不是很重要,仿佛只是在耳边带过。
“回家了就好好休息。”叶督军拍了拍女儿的手,“叶家什么都不缺,从头开始的机会,一抓一大把。”
叶姗用力点点头。
叶督军和她聊了这么多,心中稍微放心了些。
叶姗一直是掌控权力的,不是谁的附庸或者玩物。
“去查华云防,我要知道一切!”叶督军对副官道。
副官道是。
没过五分钟,副官就回来了,已经查到了。
“督军”副官欲言又止。
“怎么?”
副官道:“不需要去查,他人就在城里。早上有人来拜访,想投在您麾下的,就是这位华云防。”
叶督军一瞬间恍然大悟。他终于想起自己在哪里听过了。
裁缝铺子很安静。
叶妩带过来的十名副官,凶神恶煞往铺子门口一站,其他顾客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,全部出去了。
外面有人围观,却不走进来,只指指点点。
叶妩素来好名声,围观的人只是欣赏督军府小姐的风姿,倒也没什么辱骂的。
叶姗量了尺寸之后,和顾轻舟坐在铺子梢间喝茶。
叶妩在隔壁试几个新款式。
“她很担心你。”顾轻舟道,“你不见了之后,督军从未放弃寻找你。”
叶姗看了眼她:“我知道。”
“但是你忽略了一点,哪怕是你回来了,他们仍是很内疚。”顾轻舟道,“这样的内疚,会压垮他们的。如果你真的知道,就更坦诚一点。”
叶姗一愣。
继而她苦笑了下:“轻舟,才七个月不见,我总会以为你变了。其实没有,你还是这样,他们也还是这样。”
“你呢?”
“我”叶姗挣扎了下,最终艰难道,“我也还是那样。”
顾轻舟的这番话,并未打动叶姗。
叶妩在叶姗面前,小心翼翼;叶督军的人,顺着叶姗的只言片语,去寻找她从前的踪迹。
除此之外,叶姗拒绝谈这七个月的经历。
她不说,叶妩和叶督军不敢问,其他人就更没有资格去询问什么了。
叶家的气氛却是不同了。
叶督军准时回家,陪同叶姗吃饭,甚至叫人准备很多叶姗爱吃的。
天下来,叶姗支持不住了。
“父亲,为什么这样奇怪?”她的声音哽噎了,“你想要问什么,直接问我好吗?你不要这样折磨我了。”
叶姗放下筷子,呜呜哭了。
叶督军的心,就好像被什么挖去了一块。
这天晚上,叶姗对叶督军敞开了短暂的心扉。
“我遇到土匪的时候,假装是日本人,被那伙人打了一顿,当时脑袋就破了,很严重。”叶姗道。
她拉过她父亲满是厚茧的手,去触摸她的后脑勺。
后脑勺的确凹进去一块。
叶督军温暖宽厚的手,略微颤抖了下。
叶姗道:“他们中有个人,看我姿色还不错,偷偷给我包扎了。等我醒过来时,我有将近四个月不记得自己是谁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