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85章 浮躁的心绪

叶姗则很想再跟顾轻舟聊聊司行霈,顾轻舟却刻意避开了。

于是,叶姗也不说离开,就在司家住下,非要见到司行霈不可的架势。

顾轻舟和他们闲聊,晚上又去检查了玉藻的功课。

她最近让玉藻背诵《伤寒论》,算作入门。

才五岁的小丫头,根本无法理解,只得机械硬记。小孩子记性不错,每天交给她的,她都能一字不漏背完。

等这些忙完,已经到了晚上十点。

顾轻舟翌日早起,想着去找白护卫司,不成想他先过来了。

“您意下如何?”白护卫司问。

顾轻舟看了眼他,又想起裴家三老爷那推波助澜,就笑问:“您是挺着急的啊。我昨天去了裴家,就连裴三老爷也迫不及待的问了。”

白护卫司茫然了下:“是吗?”

顾轻舟观察他,见他的惊讶是真实的,并未撒谎,他的确是不明白为何会突然说起裴三老爷。

顾轻舟把心中的疑问压下,笑道:“我决定好了。白长官看得起我,我也想为大家出一份力气。不过,任期可不能限制,我随时可能要去做其他事”

“好,这个是自然的。”白远业笑道,“司太太,这是印章和聘书,您拿好了。”

印章是护卫司署的大印,还给任何一个副护卫司都能用,而聘书上的名字是临时加上去的,写了“司顾轻舟”。

拿到这些东西,顾轻舟才深深感受到,自己被“阴谋”二字,砸了个七荤八素。

谁让白远业来找顾轻舟的,到底是他自己的主意,还是有人旁敲侧击,让白远业误以为那是他自己的主意?

一切影影绰绰,刺激着顾轻舟敏感的神经,让她下意识怀疑很多事。

她不再推辞了。

她请白远业吃了早茶,两个人一起,回了护卫司署。

华民护卫司署,认真说起来是个非常气派的地方,比殖民总督府有过之而无不及。

一整排的四层高楼,围绕着几株宽大的黄盾柱树。

盛夏是黄盾柱树的花季,这种热带树是国内没有的,开一种明黄色的花,新加坡人说它是“明黄色的火焰”。整个华民护卫司署,就坐落在这样的气氛里。

司琼枝一路上都在沉思,回想着裴诚的话。

他的声音那样冷漠,大概他天性是个严谨刻板的人,言语却无恶意。

他是信任她的。

司琼枝从未考虑过婚姻,一是生在上流社会,见惯了有权有势男人的嘴脸,对他们不抱希望,二是恃宠而骄。

她的父亲只有她这么个闺女了,很疼爱她,她要天上的月亮都行。

所以她拒绝了学校所有男生的追求,不管是别有用心还是真心爱慕。

她也用这样简单粗暴的方法,拒绝了裴家。

她知道挺伤人自尊的,比如裴家的老七裴谳,是她的师兄,就公然堵住她,想要找她讨个说法,问她凭什么看不起裴家。

那孩子被副官一把掀翻,跌在地上半晌爬不起来,司琼枝看也没看一眼。

她虽然没有口出恶言,但她的行为和决然,实实在在告诉了裴谳:就凭她是总司令的女儿,凭她家有权有势,就是看不起你们,能怎样?

态度欠抽,司琼枝也知道。

只是,司家的小姐,很少有替旁人考虑的机会。

司琼枝知道是知道,就好像隔着玻璃窗看远处着火,明知道烧起来了,也知道很灼人、很烫,可那也只是知道而已。

被烧伤是什么滋味,她没有被烧过,就不得而知了。

司琼枝没有过被人轻视的经历。

她在岳城时,所有人都要巴结她;她到了南京,就连总统府的人也要礼遇她三分。

她知道自己可恨,就好像有的人知道自己躲懒一样,也只是知道而已,又改变不了。

司琼枝尽可能不去讨嫌。

她唯一能做的,是不把自己的轻蔑当无所谓,她尽可能去理解旁人接受到她轻瞧之后的愤怒,所以她离裴家远远的。

直到今天,她突然想:裴诚这个人,好像也不是那么差劲。当初如果尝试着接触,而不是那么粗暴的拒绝,会有什么不同吗?

他在医院的时候,从来不跟美貌的护士或者病人家属逗趣,可以称得上正派了。

司琼枝还记得,上个月有个病人住院,好像是马来皇室的,那病人的女儿来探病,骄傲得像只姹紫嫣红的山鸡,总是高高翘着尾巴。

马来皇室是受英国政府供养的,他们每个月都有高额的生活费,却没有皇室应有的尊严。

那公主围着主治医生的裴诚,不停的开屏显摆,被裴诚毫无保留的掘回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