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拿出烟盒,问顾轻舟:“长官,您介意我抽根烟吗?”
顾轻舟摇摇头。
牛怀古点燃了烟,叹了口气:“这有点棘手啊。”
顾轻舟看着他。
牛怀古道:“裴家是想要找到凶手,给儿媳妇和儿媳妇的婆家一个交代。可万一这凶手真是他们自家的人,查起来就麻烦了。
裴医生正义,把此事告诉了我们。可裴诫不承认,我们要如何去验证?我想,裴家那些伙计,现在都被封口了。就连裴医生,估计也挨了家里人的骂。”
顾轻舟点头,认同他的说法。
牛怀古道:“长官,我亲自带着人,再去趟裴家,核实裴诫的话。不过,您别抱太大的希望。”
他每句话都像是安慰顾轻舟,实则是安慰自己。
在这行时间久了,他很清楚知道暗沟在哪里。
有些暗沟,是清理不了的,只能任由它存在。他估计自己现在再去裴家,不会有什么好脸色。
顾轻舟回到了她的办公室。
她把此事的前因后果,再次分析了一遍,综合医警给她的结果,胡峤儿一定是被仇杀的。
普通打劫的人,没那么深的憎恨。
医警说:凶手要比死者高约莫二十厘米,这样刀子捅进胸腹间时,都是斜着往下。
顾轻舟见过胡峤儿,也见到了裴诫。
裴诫的确是很高,符合凶手的身高。而且,浓烈的憎恨,都发生在熟人之间,两口子反目成仇的事多不胜举。
不过,裴家的人都说,裴诫两口子感情很好。
顾轻舟考虑了半晌。
“胡峤儿接触过琼枝,她问起了司行霈的行踪,接着她被杀,接着白长官非要让我来做这个副护卫司,到底有什么关联?”顾轻舟想。
她正在入神时,秘书进来了。
白长官给她配了个女秘书,姓林。
林小姐很娴熟,拿了好些文件给顾轻舟,告诉她这些都是她要暂时负责的。
顾轻舟看了几个文件,时间就到了,警察局放了裴诫。
裴诫离开的时候,牛怀古还在裴家。于是裴诫对着顾轻舟发怒:“你们给我等着。”
入了夜,海风灌进了街道,酷热消退,空气里弥漫着淡淡香灰莉的清甜。
顾轻舟回了家。
她踏入家门时,司琼枝就迎了上来,她急急忙忙问:“怎样了大嫂,确定了裴诫吗?”
“还没。”顾轻舟道,“裴诚说他看到裴诫七月五号的凌晨在新加坡,这只是他的说辞,裴诫不认。
裴诫被分局叫过来问话,态度很嚣张,别说牛局座,就连白长官,都差点被他打了。”
“这是不是做贼心虚?”司琼枝又问。
顾轻舟再次摇头。
还什么都不知道。
况且,这件事的走向到底是什么,为什么会牵扯到司家,让顾轻舟略感糊涂。
她到新加坡的时间不长,不了解生活里来来往往的人。
就连他们的习惯,也跟从前有着天壤之别。
“大嫂,你不需要亲自负责吧?不是有警察吗?你只需要拿到结果,给个结论让裴家信服,就够了,是不是?”司琼枝又问。
顾轻舟点头:“大概就是了。”
她和司琼枝去了餐厅,又是一大家子人,格外的热闹。
顾缨今天不在。
阮家已经找到了房子。有个华人家族移民去了英国,老宅原本是舍不得卖的,可阮家出价很高,对方考虑将来再回来,重新建也花费不了这么多,欣然同意了。
于是,阮家先从饭店搬了出去,顾缨围在阮家大太太身边,鞍前马后。
顾轻舟就问顾绍:“阿哥,你怎么不去?”
“帮不上忙的,家里带了佣人。我什么也做不了,跟着去碍手碍脚。再说了,我又不是缨缨,不好总围在母亲身边。”顾绍坦然道。
好像他不是为了多看顾轻舟和她的孩子们几眼一样。
顾轻舟道:“这倒也是。”
饭后,太多人想和顾轻舟聊天:顾绍、叶姗甚至司琼枝。
顾轻舟却拒绝了所有人,只想早点睡觉。她心头悬了一把剑,裴家的命案不结,这剑就不知什么时候斩下来。
她需要保持自己的精力旺盛。
翌日,她刚到护卫司署,牛局座就来了。
他依旧是那样清瘦,把制服穿得仪表堂堂,像昂贵的礼服一样熨帖合身。
“长官,我要去询问裴诫,您可要旁听?”牛怀古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