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是通往四楼顶楼的楼梯,平时不让上去,但罗主笔说自己灵感堵塞,需要上去吹吹风,老板就单独给了他钥匙。
楼顶有两张椅子。
罗主笔请顾纭坐下。
“顾小姐,我明白了你的意思。”罗主笔靠坐的时候,不由撕了口气。
然后,他的背就不靠在椅背上了。
昨天被白贤推的那一下,罗主笔的后背摔青了。
“很抱歉,我昨天太过于唐突了。”罗主笔道,“我是以为,在众人面前跟你表白,能够彰显我的诚意,让你知道我并非和你玩闹,我是认真的。”
但是,顾纭接受不了这种万众瞩目的求爱,她整个人都崩溃了。
“罗主笔,对不起,我有了心上人。”顾纭道。
罗主笔想起前天晚上她那个驻足眺望、那个笑容,心里痛苦不堪。
他为什么会输给一个粗俗的男人?
顾纭像一朵精致无瑕的花,她怎么可能插在牛粪上?
“我还有机会的,对吧?”罗主笔道,“你还没有结婚,我和你的心上人争抢你,也并非不道德,是不是?”
“不。”顾纭道,“我拒绝了你。罗主笔,我不是在欲擒故纵,我是认真的。若我的拒绝给你造成了困扰,我会离职。”
罗西元整个人僵了下。
他心里既卑微又委屈。
“是我错在先,怎么要你离职?”他的心在滴血,“求你别离职,否则我一生都内疚。”
别走,哪怕得不到你,让我每天能看到你也行。
他活了二十几年,第一次遇到这么求而不得的爱情。
后来,她和罗主笔终于谈妥了。
罗主笔接受了她的拒绝,不再纠缠她。他们还是同事,彼此相安无事。
顾纭下楼的时候,脚步轻快了不少,而罗主笔却没有跟着她下去。
他一个人坐在椅子上,抽了半盒烟,直到主编上来找他,说要交稿子,他才身上有千斤重似的站了起来。
他的视线,越过了高楼上的栏杆,看到了楼下石凳子上坐着的人。
那人总是一动不动,今天却用手指在地上一遍遍划着什么。
罗主笔想要弄死他。
可他知道,一旦他动手了,他就是暗中用阴招。
顾纭看似柔婉,性格里却有刀枪不入的坚毅,一旦自己触犯了顾纭的底线,哪怕这个粗汉消失了,他也永远得不到顾纭。他恨恨转身下楼去了。
白贤这一夜没有睡。
他时不时做梦,梦到在咖啡店门口,顾纭义正言辞说:“狗眼看人低”
一会儿又梦到她拉他的手。
那些记忆,一帧帧全在他的脑子里,挥之不去,彻夜在他的梦里逡巡。
翌日,清晨四点多他就醒了。
他上了二楼,帮忙将储物间的货理好,忙碌了一早上。
负责后勤的主管看到了,递给了他一盒烟:“辛苦了,你做事手脚就是快。”
白贤默默接过了。
他不言语,开始用冷水冲澡。他以前是不太注意这些,在福利堂的时候,谁都是脏兮兮臭烘烘的,如今在洪门底层,更是如此。
可他突然爱干净了。
他在正月寒冷的空气里,用冷水把自己洗涤一遍,再涂抹上皂角。
衣裳还是那么破旧,短褂的边磨损了些。
等他洗好了澡,穿戴整齐,皓雪慢悠悠下楼了。
“今天要去哪里?”皓雪突然问。
女人的敏锐,是不太讲道理的。
白贤:“盯梢。”
“这都三四个月了吧?”皓雪蹙眉,“还没有盯完?干嘛呀这是?”
“你问我?”白贤的声音毫无起伏,“又不是我下的令。”
说罢,他转身走了。
皓雪心里很不舒服,她去问了几个人。这个舞厅都是洪门的,有人清楚白贤的动向。
“是大事,弄丢了一个很重要的东西。哪怕有点蛛丝马迹也要盯着。”那人告诉皓雪。
皓雪这才放了心。
她拍了拍胸口:“吓死我了,还以为那贱东西起了异心!死穷鬼,白吓我一跳。”
另一个和皓雪同等地位的歌女正好路过,听到了皓雪的话。
这位歌女年纪比皓雪大一点,就道:“你总是骂他做什么?他已经够好的了,你要是把他骂跑了,去哪里找这么好的?他既能干又老实本分。”
“他老实?”皓雪嗤之以鼻,“十四岁就敢摸上我的床,老实个屁!男人哪里靠得住?给他点好言好语,他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。就他这种下三滥,不配听好话。”
说罢,她扭着细腰上楼了。
歌女看着她,无奈摇摇头,心想这女人真是有病。
福利堂里长大的,性格上多少有点缺陷,但像皓雪这么神经质的,还是不多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