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来二去,叶家自以为摸透了长青道长师徒的底细,而他们师徒也自以为看透了叶家众人。
大家各怀心思地相处起来。
又过了几天,叶惟下午散步,正好遇到了同样散步的陈素商。
他唉声叹气。
“怎么了,叶先生?”陈素商关心问。
叶惟笑了笑:“素商,咱们说好了亲近一点,别这么客气。我不叫你陈小姐,你也不必叫我叶先生。你比我侄儿侄女还小,若是不嫌弃,你也叫声六叔吧。”
这种人情世故,陈素商是很懂得的。
称呼没有任何意义,旁人该害你的时候,也不会因为你叫得亲热就对你手软,所以叫什么不重要,该提防还是得提防。
“六叔,你在烦恼什么?”陈素商果然很痛快改了口。
叶惟很喜欢这个女孩子。她不是顶漂亮,也不算顶聪明,但是言语利索,和她相处有种爽快劲。
“我想给雪尧请个先生,教他认识几个英文。如今我们是到了香港,不通英国的文化是不行的。”叶惟道。
香港是英属地,居民却绝大部分都是华民,不通英文也是可以的。
不过,人家自身要求高,这也无可厚非。
出门交际,不会说两句英文,实在显得格调不高,那些自负时髦的人会在背后嘀嘀咕咕。
“怎么了,不顺利吗?”陈素商问。
“不好请。”叶惟叹气,“主要是雪尧他他挑剔得很。”
陈素商表示同情,却没言语。
她做了陈家的养女,念过南京最好的女中,她的英文很流畅。
不过她没说出来。
母亲去世之后,陈素商跟着师父,整日闲在家里,其实是很空虚迷茫的。她不知前途在哪里,也不知自己要做什么。
她最近和师父聊了此事,她那个不靠谱的师父建议她:“什么也别干,就闲着,吃喝玩乐多爽啊!师父养你,你那么点小娃娃的时候,就是师父养着的。”
忙里偷闲,是很愉快的。可天天闲着,那种无所事事的空虚,能把人挤垮。
陈素商也不过闲了这么点时间,已经受不了了。
假如能找点事做
不图钱,就打发时间,倒也不错。
可叶家这些人
陈素商想了想,不太愿意和叶家深交。他们来自湘西,又对术士很提防,陈素商和她师父并不是很信任叶家人。
和叶惟聊过了之后,陈素商思考了很久。
晚夕,她那个出去游荡了好几天的师父终于回来了。
他这次是回来整理行李。
“我要去趟缅甸。”师父道,“朋友约了我去,很重要的事,下个月回来。”
陈素商见他说走就走,不免心动:“我也去!”“不行,挺危险。”师父道,“这次可能要跟降术流派的打交道。你知道的,我最怕这些蛊术、降术的人。我自保容易,带着你拖后腿。你就在香港吃吃喝喝,师父养得起你
,上次给你的钱还够用吗?”
陈素商:“”
师父又说:“你做了十年的陈小姐,术法就会点皮毛,老老实实呆在半山豪宅里,术士之间的牵扯,你没资格搀和。”
这话很扎心。
陈素商道:“我很无聊。”“你这是吃饱了撑的。”师父道,“有钱又悠闲,还不是好日子?你要是真闲出屁,去念个大学。我打电话让朋友帮你去要几份香港各个大学的章程,你准备准备。大学要念
好几年,几年的时间就混过去了,很划算。”
陈素商:“我就天天混日子?”
“我不也是天天混日子吗?”师父道,“我混了三十几年了,你看我抱怨了吗?”
陈素商:“”
早知道这样,她还不如留在新加坡,做颜家的少奶奶,至少跟一群人打交道,每天都有点事情做。
和十年前相比,她师父真是一点长进也没有。
除了学会了臭美。
“对了,我不在家,托了叶惟照顾你一二。你可以跟叶家的小姐出去逛街看电影嘛。”师父又道。
“不用提防叶家吗?”陈素商问。
师父道:“你要提防什么?你是小角色,没人把你当回事,自然也不会有人害你。”
陈素商:“”好想叛逃出师门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