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风吹乱了她的头发,她随意拨到了而后:“我看客栈还有房间,我也住下吧,等明早再说。”
颜恺大喜。
他忙前忙后的,替陈素商打水,擦拭整个房间里能擦的东西,又把自己皮箱里带着的两间衬衫都拿出来,要给她垫上。
他极尽殷勤,陈素商自己反而插不上手,默默站在旁边。
忙好了,颜恺道:“你早点睡。”
陈素商道好。
两个人说了晚安。
颜恺走到了门口,又站住了脚步:“阿梨,如果你想要走,跟我说一声,别偷偷走掉。”
陈素商微笑:“好。”
颜恺摸了摸后脑勺,觉得自己婆婆妈妈的,一点也不像他了。
这个晚上,颜恺没睡着,因为一只老鼠从他脚面上爬过去,把他的睡意都带走了。
他应该问一问袁雪尧的。
也许,明天问问她。这不是强迫,他同意离婚了,给了她选择的权力。
他只是想要一个机会。
翌日,天刚亮颜恺就醒了,起来在后院打水。
陈素商也起来了。
楼上的女人下来,走到了陈素商的房门口,低声用土语和陈素商说了句什么。
陈素商让她进来。
她们俩在房间里聊了片刻。
颜恺一句也没听到,对着年轻女人的身份有点好奇,也担心她会害陈素商。
昨天只顾他们自己了,颜恺都忘记了问这女人是谁。
约莫二十分钟,陈素商出来了。
她简单梳洗,跟颜恺道:“等会儿我要和花鸢出去一趟。”
“我也去。”颜恺立马道。
花鸢打量着颜恺,换了官话:“带着他。他一个大男人,带着比较安全。”
陈素商估量了下今天的事,怕是没什么危险,就同意让颜恺跟着她们。
而具体要去做什么,颜恺并不知道。
颜恺想请陈素商到自己的房间里坐坐,可客栈的下等客房,既不通电灯,也没有电扇。
屋子里有点闷,味道还难闻。
他想了想,还是提议和她出去走走。
“你怎么到靖良来了?”陈素商先问他。
这个问题,颜恺也想问。
“乔四的妹妹嫁到了这边,他说妹妹去世了,但是死得蹊跷,要过来瞧瞧。可他一走好几个月,毫无音讯。我没什么事做,索性过来找他。”
顺便期待着,也许能在广西遇到你
这话在舌尖转了一圈,他咽了下去。
然后他很理智的问:“你呢?你怎么一个人,道长呢?”
他只问道长,不问袁雪尧。
不提他,就当他不存在。
“师父去了越南。”陈素商如实道,“我之所以到靖良,是去找他。顺便也有点事情要办。”
“法国军队还没有撤,越南很危险。”颜恺立马道,“你一个人怎么去?真要去的话,我陪你去吧。”
陈素商笑笑:“我顺便有点事要办。师父走的时候,跟我约好了,假如找不到他,就在靖良汇合。我未必就会过去的。”
颜恺慢慢舒了口气。
一番对话结束,下一个话题应该说什么两人都有点犹豫,故而沉默了足足一分钟。
“你晚上住在哪里?”颜恺又问她,“这客栈很脏。”
“我有地方住。”陈素商笑道。
颜恺得寸进尺:“能不能带着我?这客栈太糟糕了,我实在一刻也住不下去。”
陈素商就沉默了。
颜恺的试探失败了。
他们俩,是离婚了的。离婚的时候,陈素商明确告诉过他,她要和袁雪尧在一起,也许她需要避嫌吧。
“你先凑合一晚上,我对这里还算熟,明天去问问熟人,帮你借个房子住。”陈素商慢半拍才接话。
颜恺起了这个头,也不好自打脸,只得苦笑着应下了。
他又说起了新加坡:“你多久没回新加坡了?你母亲会想念你吗?”
“出来就没有再回去。我出来的时候,跟她说好了,要走十六个月,她同意的。”陈素商道,“姑姑和玉藻都说,她的身体已经好了很多,不妨事。”
十六个月
为什么是十六个月?
她像是有什么事情,难以启齿,颜恺很想问个究竟,却又不知她到底怎么了,连问都找不到开口的地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