房间里的夜灯是暖黄色的。
分明是没有热度的电光,此刻却好像一跃成了噼里啪啦的火星子,在艰难流动的空气中变得滚烫起来。
余白醉得没有意识,祝昱臣惩罚性地咬得狠了一点,高挺的鼻梁在余白软软的脸颊上压出属于他的形状。
余白轻哼一声,舌尖无意识探出来回应又很快躲进去,祝昱臣却追着他不放,托着他的后脑勺用力压向自己。
床头的灯火烧得更猛烈了。
直到尝到眼泪的咸味,祝昱臣才微微一愣,放开早已殷红的唇,用指尖轻轻拨开余白眼睛上的领带。
余白闭着眼睛,纤长的睫毛被打湿了一些,但呼吸绵长,人已经彻底醉过去睡着了。
祝昱臣自嘲般地笑了笑,起身替他拉好被子,关上床头的夜灯,离开了衡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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余白第二天睡了整整一天,下午才被头疼醒。
脸上干涸的泪水绷得皮肤生疼,他艰难地从床上坐起来,抬手揉了揉脸蛋。
一条灰色的领带从他手上滑落,掉在他腿上。
余白揉脸的动作一顿,拿起领带端详了一会儿,认出这是昨晚祝昱臣系的那条。
所以……
昨晚祝昱臣来过这里?
余白捶了捶脑袋用力回想,却只记得在吕盛组的饭局上,自己赌气和祝昱臣喝酒,然后很不争气地喝醉了,之后的回忆只有一片空白,什么也想不起来了。
可是不管怎么样,祝昱臣肯定没把喝醉的他扔下,不然他现在说不定会在吕盛的床上醒来。
余白轻咳一声,做贼似的把手里的领带放在鼻尖嗅了嗅,闻到熟悉的木质冷香和淡淡的红酒味。
他脸颊不由发红,不好意思地趴在被子上捂住了头。
不知过了多久,他才被胃里空荡荡的痉挛感驱使着从床上爬起来,下床时还不忘把领带塞进枕头下藏好。
现在已经是下午五点半了,陶陶该去找叶嫂拿盒饭了,余白把一夜未见的小黑从猫窝里抱出来,坐在餐桌前百无聊赖地等着。
大脑放松时,他不由自主地开始回想昨晚的事——祝昱臣连领带都落下了,他们昨晚应该不会什么都没做吧?
可是他什么什么感觉也没有……
“哥。”陶陶开门进来,走近后一脸狐疑地盯着余白:“你想什么呢?”
“没什么啊。”余白脸还红着,磕磕巴巴眼神躲闪道。
随后他看了一眼陶陶空无一物的手,问:“我的饭呢?”
陶陶这才想起来,难地挠着头:“我今天去是去了,可是叶嫂说做不了了,以后不能再送了。”
“什么啊?”余白眼底的失望顿时浮现出来。
陶陶见状忙安慰他:“可能是叶嫂嫌做两份太麻烦了?哥你别难过啊,大不了咱们也请个保姆吧。”
“我们天天在外面跑,请保姆太没有必要了。”余白瘪瘪嘴,把小黑放下,跑进卧室找手机给叶嫂打电话。
叶嫂替祝昱臣做完饭,此刻刚解下围裙站在厨房门口,余白的电话便打来了。
刚接通,电话那头便想起委屈的声音:“叶嫂,我好饿啊——”
叶嫂没敢立刻回应,而是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端坐在客厅的祝昱臣。
祝昱臣也正抬头看着这边,显然他已经知道是谁打来的电话。
叶嫂见祝昱臣没有表示,才对电话那头说:“小余啊,我给你送饭的事情被祝总知道了,祝总他,不让我继续送了。”
余白闻言一时间陷入沉默,他其实早就猜到是这个原因,可是真的亲耳听到,心头还是觉得阵阵发堵。
明明今天看见祝昱臣落下的领带,他还欢喜着呢。
他瘪瘪嘴,只憋住一个字:“那……”
谁知那头的叶嫂突然又高兴起来,语气也一下子变得轻快,她道:“祝总说你要是想吃,可以回来吃。”
回来吃。
余白有些反应不过来,一时觉得不是真的,一时又觉得好像这句话就是祝昱臣在亲口对他说的。
“我知道了。”他憋着一口气,意味不明地对电话那头说。
然后他飞速挂了电话,把才拿回来不久的行李箱从床下拖出来,里面好多衣服都没收拾出来,顺便也不用重新整理了。
他几乎没花多长时间就收拾好了行李,抱起小黑二次搬家。
离开卧室时,他猛地一顿,折回去把枕头下的领带拿出来,塞进衣服口袋里。
陶陶在客厅看着他忙前忙后的收拾,一脸不明所以,在余白戴上口罩出门的时候,她才反应过来,拿着钥匙追出去。
她边追边问:“哥,你、你又拖着行李去干什么啊?”
余白没有解释,只是把行李往车上一放,报出祝昱臣公寓的名字,对陶陶道:“送我回去。”
“回去?”陶陶咽了咽口水,跑得上气不接下气。
“对。”
余白脸色微微发红。
陶陶则是小脸皱在一起,觉得越来越搞不懂她哥了。
开往目的地的路途上,陶陶终于没忍住,问出自己一直想问的话。
“哥,你……不会是谈恋爱了吧?”
说完,她从后视镜里悄悄观察着余白的反应,果不其然见他不仅脸红了,耳朵也红了。
余白猛咳一声瞪她一眼,想否认,却说不出口。
陶陶则是露出一副“不出所料”的笑,脑海里一闪而过祝昱臣英俊帅气的脸,心头觉得如果是那个男人,那她哥不亏。
本想多八卦一会儿,但前方却堵车了,她只好先停车,摁下车窗探头出去查看。
这里距离祝昱臣的公寓不远,天色已经黑了,路灯零星开始亮起,天空还下着小雨。
看着前方堵在一起的车蜿蜒曲折连成长条,余白有些着急地趴在窗户上张望,问陶陶怎么回事。
陶陶冒雨去前面查看了回来,说是有人掉进了下水道,119正在救援,了防止出现意外,暂时把路封了。
余白看了一眼手机上的地图,从这里绕路过去,开车还需要两个小时,而走路只需要半个小时,跑起来说不定只用二十分钟。
余白收起手机,二话不说拉开车门下了车。
陶陶看他开始去后备箱拖行李,意识到他想干什么,忙上去阻止他:“哥,下着雨呢,要不我们还是等等吧。”
“可我不想等了。”余白冲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。
他真的好像很开心。
陶陶有些于心不忍,只好拉住余白的行李箱:“那你把箱子放下,我明天再给你送。”
“也好。”余白思考片刻,拉开外套的拉链把小黑塞进肚子里躲雨,自己则低头冲进雨帘里。
陶陶望着他越来越小的背影,竟也体会到了那种雀跃和悸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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祝昱臣坐在客厅看书,余光里,他面前矮几上放着的电子时钟,正在一秒一秒地跳动着。
八点整,“叮咚——”门铃声应声响起,尾音似乎都带着雀跃。
他似有所料地放下书站起来,走过去打开门。
余白站在门口抬头望着他,身上的外套已经湿透了,正往下滴水,头发也拧成一缕一缕的,被他随手拨在一旁,白皙的脸上似乎还冒着水汽。
整个人狼狈极了,可脸上的笑容却很有感染力。
祝昱臣被面前的景象晃了眼,心头猛然一动。
他克制住将要浮现出的神色,开口问余白:“猫呢?”
“啊?”余白小嘴一撇,眉头夹着水珠皱在一起,扬声抱怨道:“我淋雨了唉,你只关心猫!”
祝昱臣暗暗一笑,伸手抓住余白的胳膊,把他往屋里一扯。
“进来。”
余白踉跄一步,湿发撞上祝昱臣的肩头,把他干净的家居服撞出一个湿湿的水印。
怀里的小黑被动荡惊得“喵”了一声,余白赶紧撤开身体,和祝昱臣拉开距离。
祝昱臣明显感觉出面前人的局促,但也没说什么,只是扔给余白一张浴巾,然后转身往卧室走去。
走之前,他叮嘱道:“厨房里有晚饭。”
“知道了!”
余白应声,把小黑从怀里抱出来放进客房,迈着雀跃的步伐去厨房觅食。
等余白填饱肚子回客房的时候,浴室门口的软凳上已经放好了祝昱臣给他拿来的换洗衣物。
这场景有些似曾相识,余白弯腰翻找起来,竟只有一件雪白的衬衫,既没有睡衣睡裤也没有内/裤。
余白愣了愣,不可言说的画面从他脑海里一闪而过,没有像上次一样直接问祝昱臣要,而是拿着这件带着祝昱臣气味的衬衫溜进浴室。
蒸腾的水雾糊住了浴室里的镜子,余白用浴巾擦干短发,借着朦胧的镜子套上祝昱臣的衬衫。
衬衫很大,刚好能遮住身下的一片光洁,余白赤脚站在被头发滴湿的地面上,有些害羞地低头看看自己裸/露在外的长腿。
却没注意到宽大的衬衫下摆扫落了浴缸旁的洗发露,瓶身滚到余白脚步,他受惊后往后退去,踩着瓶身滑倒了。
“啊——”
一声惊呼,在空荡的房间里响起。
余白躺在地上发懵许久才缓过神,他试着动了动胳膊,没有传来痛感,腿上也还好,摔得不重。
他正准备自己爬起来。
浴室的磨砂门映出一道高大的身影,祝昱臣绅士地敲了敲门,问他:“怎么了?”
余白动作一顿,重新躺了回去。
他带着委屈的哭腔随即响起:“不小心摔了,好痛。”
“摔哪儿了?”祝昱臣的手已经不受控制地搭上了门把手,极力克制才压下想要破门而入的冲动。
余白嗓音变得更加委屈:“都摔了,腿好痛,腰也好疼,站不起来了。”
“待着别动。”
委屈的声音像是敲在祝昱臣心头似的,他不再犹豫,按下没锁的门把手,闯了进去。
狭小空间里的水蒸气已经消散了许多,变成水珠缀在墙面和地板上。
余白身上的衬衫掀到了肚脐眼,露出他身上的粉色和小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