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3.献茶

侯爷的原配 漫步长安 5530 字 8个月前

他剑眉一皱,眼眸直直地望向她,她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,再虔诚不过。

不知为何,他就是知道,这个女子的内心不如她表现的顺从。她骨子里的不羁,从她的举止中便可窥知一二。她看着像只乖巧的兔子,一遇威胁便露出长长的尖牙,形如猞猁。

“兵书第十五页和十六页,自己看着办。”

“哦。”

两人同时沉默下来,街市的喧闹声声入耳。

“咕咕”

她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叫唤起来,响亮清晰。在国公府里因为要讲究食不出声,她吃得极慢,当然也就吃得极少。

“侯爷,对不住,我饿了…”

他冷着的脸看不出来什么情绪,视线瞄到她捂着肚子的手。女子手纤细嫩白,刚染的指甲粉红透亮,与她的衣裙颜色很是相配。

“坐下!”

她听话地坐在他的对面。

就见他起身走到门前,打开门不知对左三说了什么。待他回来后,不大一会儿,就有小二进来摆菜。

她心里一喜,在古代下馆子,还是头一遭啊。

纵使生活再差,也磨灭不了她一颗吃货的心。上次出府去匡家的时候,她就想好好下车逛逛吃吃。

方才坐在马车上她还在想,是不是该让采青去买一些小吃,却被姓沈的给打断了。

菜上得很快,两凉三热加一汤。

看着不是什么稀罕的菜式,至少以她在现代的见识来说,没有什么令人惊奇的。但与以前吃过的菜肯定是不同的,菜的原本新鲜味更浓。

他们从没有一起吃过饭,为了适应这个时代的要求,她尽力吃得很慢,努力让自己咀嚼之时不发出声音。

其实是有些痛苦的,尤其是美食当前,不能大快朵颐。

他的吃相很优雅,修长的手指夹着筷子,说不出的好看。而且他吃饭也是没有声音的,她越发的轻嚼,不敢发出任何声响。

等两人都放下筷子时,几碟菜看着就跟没动一下。

她有些可惜,眼睛还盯着那些菜。

说实话,她没有吃饱。

“侯爷,菜还剩这么多,不如我们带走吧…”一说完她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,堂堂的侯爷在外面吃饭,还打包剩菜,传扬出去还不得笑掉大牙。

果然,他的眼神扫过来,意味不明。

“侯爷,我是觉得有些浪费,这些菜带回去,给下人吃也是好的。”

“可。”

他吐出一个字,再深深看她一眼,离开雅间。

她正欲上马车时,左三提着一个食盒过来,采青接过,“咦”了一声,“夫人,这是什么?”

“刚才没吃完的菜,拿回去,你们几个分了。”她的声音不大不小,正好让不远处的男人听到。转个身,压低声音,“把那道桂花八宝丸子留给我。”

景修玄幽深的眼眸瞬间有了波动,嘴角泛起一个似有若无的笑。

突然前面街道传来惊叫声,很快便见一人一马冲了过来。雪白的骏马,红色的马鞍,以及马上那俏丽的红衣女子。

白得似雪,红的像火,令人移不开视线。

“景修玄,你给本姑娘站住!”

听到这女子喊侯爷的名字,郁云慈停住,回头看了一眼。却见那女子喷火的眼神正对着她,一脸的不善。

这莫不是侯爷的红颜知己?

习武的男人果然不一样,原来喜欢这样浓烈似火的辣妹子。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揶揄,与那红衣女子对视着。

“她是谁?”

她轻声地问采青,可惜采青原是长在庄子上的,也不知道红衣女子的身份。

倒是左三听到,轻声回道:“夫人,她是大司马府的八小姐。”

大司马府的八小姐?

郁云慈想着,古人可真够能生的。这位八小姐明显是冲着侯爷来的,不知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?

她八卦心起,就见景修玄冷着脸,看也不看那女子一眼,径直翻身上马,绝尘而去。

这男人,有美人追求,居然理都不理,好歹说句话吧。

情商也太低了些,想起他训自己的样子,又有些了然。

他倒是动作利落潇洒,只把红衣女子气得俏脸通红。不想左三拦在前面,不让她跟着。

红衣女子气恼地抽了白马一鞭子,瞪着马车旁边的郁云慈。不知想到什么,翻身下马,手中握着马鞭,朝这边走过来。

这条街道是京中的闹市,因为申时已过,日头没有那么毒辣,人渐渐多起来。

沈绍陵此时硬撑着站在马车前面,他的伤势未好,连站立都有些困难。可姑母的吩咐,他不敢不从。但凡是还有半条命在,总得要为自己争取。

他是庶子,生母早逝。若不是他还有些用处,只怕嫡母根本就容不下他。

那痴情的声音一出来,便令所有人跟着驻足观看。行人不知底细,眼睛随着沈绍陵看向那停住的马车。

马车里的郁云慈弯了弯嘴角,姓沈的伤得那么重,还能出来蹦跶,她那一剑还是刺得太轻了。应该把他刺得半身不遂,再也不能出来害人。

同时可见方氏是真的很急,急到连侄子身上的伤都顾不了。想也知道郁霜清上次在侯府门口丢了大脸,必是回去哭诉过。

所以方氏这是替女儿出气来了。

这一次,看来姓沈的是想在让当众身败名裂。方氏母女阴的不行,便要来明的。一个女子,只要是坏了名声,这辈子就全完了。

对方欲置她于死地,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。

比起刚穿越时的彷徨无助,现在的她多了许多底气。她脑子里飞快地转着,正想着如何应对沈绍陵,便听到一声有人替她出声了。

“谁是你的表妹?你不过是表嫂家的表哥,哪里就是我的表哥了?你表妹叫得亲,却害苦了我…你知不知道,我娘要带我回陆家…”

女子说着,从马车后面绕出来,声音哽咽。

马车里的郁云慈一愣,怎么会是陆环佩的声音?

便是沈绍陵也被陆环佩的出现弄得有些措手不及,他心下一沉,认出此女是原来寄居在侯府的表小姐。

外面传言,自己与这女子有私情。

莫非?

陆环佩不等他有所反应,看着他的状态,眼露心疼。用帕子捂着脸,一副羞于见人的模样,跺了一下脚,眼神似幽还怨,人已到了跟前。

“你伤口还疼吗?谁让你好的不学,偏学那登徒子偷进侯府…表哥以为你是贼人,情急之下刺伤了你…你怎么伤都没好利索就追出来,要是扯到伤口怎么办?我肯定是要与我娘回陆家的…你就别来找我了…”

断断续续的话,旁人已猜出大概。结合起前些日子听过的传言,皆露出恍然的表情。

原来如此,看来传言不假。侯府的表小姐与广昌侯府的二少爷确实有私情,广昌侯府的二少爷身上的伤,就是景侯爷刺的。

沈绍陵眼一眯,似是明白过来,他正欲要说些什么,陆环佩突然上前查看他的伤。

近身之际,他听到她压低的声音,“沈少爷,我劝你还是认了吧,否则你和红姨娘的事情就瞒不住了。”

他瞳孔一缩,就见陆环佩一副羞恨难当的样子,咬着唇。看了他一眼,飞快地跑远。

怎么会?

这个女人怎么会知道他和红姨娘的事情?

红姨娘是父亲宠爱的美妾,人美声甜,最得父亲的宠爱。可父亲年纪大了,红姨娘正值芳龄,时常郁郁寡欢。

他有意接近,意在了解父亲的心思及动向。

红姨娘对自己情愫渐生,两人私下往来已有一年多。他自认为瞒得滴水不漏,不知姓陆的是如何知道的。

而且偏偏是在这个时候出现?

云慈表妹没有这样的心机,那么只有一个人…

他下意识地抬头望去,路边飞檐翘角的酒楼之上,有处窗户是开着的。便是瞧不真切,也能看到窗户后面有人。

那道冰冷的视线射过来,他打了一个寒噤。

是得罪姑母,还是被人揭穿与父亲小妾的私情,想都不用想,他会选择前者。得罪姑母是会让他的努力白费,但若是得罪父亲,他恐怕在沈家再无立足之地。

他皱着眉,额头冒着冷汗。

伸手朝不远处招了招,让自己的下人过来相扶。终是有些不甘心,临走之前还看了一眼停住的马车。

随着他的离开,方才刚聚拢的人群很快散去。马车缓缓启动,重新行驶,却没有直行,而是停在一边。

郁云慈感到马车又停了,不由得纳闷,这回又是什么事?不会是姓沈的杀了回马枪,还要来纠缠她吧?

“夫人,侯爷在上面。”

左三的声音从车厢外面传进来,她神色一动,下了马车。

抬头望去,但见马车正停在一间酒楼旁边。酒楼约有两层来高,看样子是个阁楼建筑。居间挂着匾额,上面写着庆丰楼。

一楼是大堂,她跟着左三,从红油木的阶梯而上。

左三停在二楼最里面的雅间门上,轻叩三下。然后请她进去,她进去后,门随即关上。

雅间临街,景修玄就站在窗户边。

她发现他十分喜欢穿深色的衣服,今日亦是藏青的衣袍。袖口滚着金边,腰带用金线绣着看不懂的吉祥纹。

他的发用玉冠束着,一丝不苟。

从他的背影看去,宽肩窄臀,便是静立着,依然浑身充满着张力。

“侯爷。”

听到声音,他才慢慢地转身。目光高深,表情莫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