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5.欢喜

侯爷的原配 漫步长安 5739 字 8个月前

那么,成氏的东西就全是她的。

方氏此时又被人扶出来,她捂着嘴摇头,“将军,妾身的真的不知道。东西交到妾身手里时,就是这般的。”

郁云慈露出一个讥笑,方氏这是想耍赖,难不成她以为天下人都是傻子。

“郁夫人,您这话是何意?难不成以我们成国公府用如此劣质的首饰给大姑奶奶当嫁妆?这套赤金镂花镶翡翠头面是有册可查的。还是成太后在我们家大姑奶奶十六岁生辰礼时送的,上面有宫造的印记。当然一般人是不知道印记在哪里,识货的人才能找得到。您说,如此金贵的东西,我们还能弄错不成?”

方氏真不知道这套头面还有来历,可是东西现在不在她的手上,而在良妃娘娘那里。

当时她就是看这套头面好看,且没那么扎眼,才转送给良妃。她们方氏的女子,说到底都没见过什么好东西。

而且奇怪的是,良妃曾经戴过那套头面,也不见成太后认出来。

她的心忽忽地往下沉,后背开始发凉。她突然明白这死丫头为何敢上门来讨嫁妆,那是因为成公府在后面指使的。

成氏的那些东西实在是好,往往让她爱不释手。她曾不止一次戴过那些东西去赴别人的宴席,却没有一个人指认出来。

原来成国公府一直憋着坏,等的就是今天!

她的脸色已不能用惨白来形容,而是白得似纸,像随时要死掉一样。事实上,她真的晕倒了,不是装的。

郁云慈半点不同情她,便是郁亮,看她的眼神也没有温情。他之所以宠着她,那是因为她知礼懂分寸,以他为天。

而今,他的脸都被她丢光了。事关男人的尊严,过去再多的恩爱都变得不值一提。

方氏被人扶进府,外面的事情还在继续。

老嬷嬷比对着嫁妆单子,一个一个地验过去。共有大半是赝品,还有一部分根本就没拿出来。说书人替她打着下手,把赝品和不在单子上的东西重新造册,共两份。

一份交给郁亮,一份交由郁云慈留着。

“郁将军,这些东西,烦请将军府在三日之内找出来。至于田产铺子过去那些年的利润,就当是我们表姑娘在将军府的花销,将军就不用补上了。”

老嬷嬷的话,让郁亮大怒,“我们将军一个姑娘还是养得起的。嬷嬷放心,那些红利我一定会补上的。”

“将军果然大气,如此,奴婢就替我们表姑娘谢谢将军。”

那些赝品就堆在一边,深深刺痛了郁亮的眼。生平第一次,他觉得自己又回到当初在乡野村庄被人喝斥的时候。

难堪到恨不得找地缝钻进去。

采青扶起郁云慈,郁云慈眼泪一直没有停过,脸色苍白,眼睛肿如桃核。

郁亮原本要苛责的话就咽了下去,青着脸拂袖进府。

郁云慈真诚地再三对老嬷嬷道谢,老嬷嬷哪里敢当,嘴里说着应该的,腰弯着不敢直起。

东西让人抬回锦安侯府,她坐着轿子跟在后面。因为眼睛太辣,还在不停地冒眼泪,可她的心里却是乐得开光。

就算是余下的再也要不回来,她也不用再为银子犯愁。

她开心得想大叫,自己现在可是一个富婆了!

这一折腾,天都黑了。

一回侯府,她脚步都是轻快的,一边流着泪,一边笑着。心想着反正也没人看到,就让她得意一会吧。

“你就这点出息!”

她被吓了一跳,一天都没吃东西,身体还是虚着的。若不是要维持一个伤心的孝女形象,她早就带着两个丫头去酒楼好好犒劳一番了。

景修玄的身影慢慢现出来,双手环胸,面露冷讽。

“吓成这样?难不成你还怕鬼?”

他是这是什么意思,什么叫做她还怕鬼?他莫不是以为自己是鬼,所以才会不怕鬼吧。这男人,看着冷冰冰的,其实是个毒舌。

“侯爷,我倒真不怕鬼。世间哪有什么鬼,都是人吓人。人才是最可怕的,比鬼可怕多了。”

“哼,牙尖嘴利。”

她心情很好,丝毫不受他的影响。一想到那些金饰美玉,还有铺子田产,她就觉得底气很足。

“侯爷,我现在有钱了。”

“嗯?”他睨她一眼,“我又不是郁亮,你有没有钱与我何干?”

她笑起来,男人有这样的觉悟才是个好男人。只是从他的嘴里说出来,却不是那个味儿。侯爷什么都好,就是情商太低。

他要是再这样说话不讨喜,很容易孤独终老的。

许是她今日心情很好,没有刚穿越时的紧绷感。也或者是月上树梢,良辰美景,让她整个人放松下来。

所以有些话她就没过脑子,脱口而出。

“侯爷,您有过心悦的女子吗?”

翌日,将军府的门外又聚集了不少的百姓,他们看着跪在府门外的郁云慈,三三两两地交头接耳起来。

郁云慈身着素白的衣服,脂粉未施,发上没有一根首饰,仅用发带绑着。再让传画用茱萸和姜汁泡了几条帕子,敷着眼。

她的眼睛又红又肿,像是哭过许久。

辰时就出门,既没有坐马车,也没有乘轿子。带着采青和传画两个人,让采青在前面开路。她则让传画扶着,一路走一路哭,一直哭到将军府的门口。

不知情的人还以为,将军府里死了人,侯夫人是回去奔丧呢。

到了门口,也不进去,就跪在地上,一直不起。

本就因她一路哭过来,身后跟着一大群好事之人,这些好事之人都没有散去,反而是越聚越多。

郁亮听到下人来报,虎目一沉,三步两步就到了大门口。

打开门一看之下,差点气晕。

次女一身孝服的打扮,跪在自家门前,外面围着几圈人,指指点点的,就等着看他们郁家的热闹。

“你这是做什么?到了家门口怎么不进屋?”

他怒喝着,脸色铁青。

郁云慈这才抬起头来,红肿的眼中蓄满泪水,主要是被辣的。还未出声,泪珠就成串地滚下来。

“父亲,女儿不孝!自古孝义难两全,请恕女儿不能跟您进去。昨夜…娘托梦给女儿,大骂女儿不孝……”

听她提到已故的成氏,郁亮两穴突突直跳,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发生。

果然又听次女道:“娘骂我…为何如此无能,不配当她的女儿…连她留给我的嫁妆都护不住,枉为人女……”

人群中的议论声渐大,前些日子锦安侯夫人当嫁妆的事情他们可是有所耳闻的。听说那些被当的东西实在是有些拿不出手,想也知道锦安侯夫人出嫁时的嫁妆是多么的寒酸。

郁亮牙关紧咬,铁青着脸,怒目而视。

这个孽女,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家中私事,实在是不孝!

“爹,并非女儿不愿随您进去,而是我娘在梦中说了,若是我要不回她的嫁妆,那么郁家就不用回了…她还说爹您是个负心汉…死了发妻,还占着发妻的东西…还说继母心毒,她一死,继母就搬进她的屋子,占着她的嫁妆,还苛待她的孩子…她在阴间徘徊,一直不肯轮回,她死不瞑目啊!”

方氏躲在门后面,听到最后一句,遍体生寒。

成氏那个死鬼真的没有投胎,真的托梦了?不,一定是死丫头装神弄鬼使的手段。她现在是真后悔,为什么当初没有直接弄死这死丫头,要不然也不会有今日之事。

那嫁妆眼下是不还也要还了。好在她早有准备,许多东西都被替换过,还有那些铺子,死丫头得到的只能是空铺子。

她理了理衣服,掐了自己一下,挤出两滴泪水,掩着面冲出去,跪在郁云慈的面前。

“姐姐…您要怪就怪我吧。都是我不放心慈姐儿,想着那些东西等慈姐儿在侯府站稳脚再给她。您真是错怪妹妹了…这么多年,我视慈姐儿如己出,不敢有半点轻怠…您放心,妹妹现在就把东西送到锦安侯府,您就瞑目吧…”

句句泣血,声声动情,老白莲的演技真不是盖得。

郁云慈想着,朝人群中看了一眼,便有一个老嬷嬷出来。

老嬷嬷行了一个礼,“郁夫人,既然您愿意把我家大姑奶奶的嫁妆还给我家表姑娘,那奴婢就来做个见证。当初我家大姑奶奶出嫁,十里红妆,不知羡煞多少人。那些东西不说件件珍品,却都不是凡物,且每一件都能说得出来历。还请夫人把东西拿出来,奴婢替我家表姑娘掌个眼。”

方氏身子一僵,心头大恨。

这死丫头是有备而来。

郁云慈只顾着哭,哽咽不成语。

“还请嬷嬷进去吃杯茶水,再慢慢清点。”郁亮忍着火气,一心想把人弄进府,关着门再好好商量。

老嬷嬷本就是受范氏派来来助郁云慈的,怎么会轻易跟郁亮进去。他们成家,要的就是方氏颜面扫地。

“吃茶就不用了,方才我们表姑娘说了,大姑奶奶托梦有言,要不回嫁妆不许进郁家门。奴婢不敢不从,还请郁将军见谅。”

嬷嬷行礼之际,“咦”了一声,看向方氏的发髻,“郁夫人头上这支九叶缠花簪子,若是奴婢记得不错,正是我们大姑奶奶的陪嫁。此簪子依玉制而雕,中间那朵花可不是镶上去的,而是本身玉制所长,极为难得。方才郁夫人说是替我们表姑娘暂时保管嫁妆,难不成郁夫人就是这样保管的?”

人群的议论之声更大,有些人已经开始指责起方氏来。此事明眼人一看,便知事情真相。什么暂时保管,分明就是想占着不还。

否则哪有原配的嫁妆归继室管着的。

郁云慈心头大喜,方氏今日居然戴了成氏的首饰,真是天助。

同时她泛起一丝疑惑,她曾读过不少古言小说,里面一般原配死了。若还有子女,嫁妆当然是留给子女的,且会留下忠仆什么的守着。

原主的亲娘到底是怎么回事?为何没有安排忠仆留在原主的身边?

“郁夫人,怪不得我家大姑奶奶会托梦给表姑娘,原来她的那些东西真的都被您给占了?”

方氏百口莫辩,眼神求救般地望身郁亮,却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厌弃。

“将军,妾身不知道这是姐姐的东西,都是下人弄混了…”她说着,急忙把簪子摘下来,放到郁云慈的手上。

“弄混?郁夫人的意思是您把我家大姑奶奶的东西与您自己的东西放到一起,才会弄混,是吗?”

老嬷嬷可不是好糊弄的,这样的假话,骗鬼还差不多。

方氏一噎,说不出话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