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6.不曾

侯爷的原配 漫步长安 4621 字 8个月前

“陛下,物有类似…”良妃急急地解释着,脸色苍白。

正康帝眯着眼,又看了一眼安妃。安妃低着头,看不清表情。

“爱妃可见过令姐的那套头面?”

安妃起身,柔声答着,“回陛下的话,臣妾自是见过的。”

“那好,既然物有类似,就把良妃娘娘的那套头面拿出来看看,也让安妃借物思人。”

正康帝声音一出,良妃身子都瘫软了。不用她吩咐,就有宫人去到她的宫殿,把那套头面呈上来。

成太后坐在他的身边,看得真切,眼眸沉着,没有说话。

她的表情已经告诉所有人,这套头面就是原威武将军夫人的那一套。

“拿给安妃看看。”

宫人领命,托着锦盒,跪在安妃的面前。

安妃伸出玉白的手指,指甲上的蔻丹是艳桃色的,衬得越发肌肤凝雪。她捏起那只花钗,钗头是朵盛开的芍药,花瓣是点翠的,中间镶着一颗红宝石。

花托是镂金的,一处叶片褶皱处,镂雕着一朵极小的夕颜花。

她垂着眸,红唇轻启,“回陛下,此物确实是臣妾大姐的。”

良妃脸色大变,“安妃妹妹,物有类似,怎么就能轻言论定此物是原威武将军夫人所有?”

安妃抬起头,举起那枚花钗,“良妃姐姐,家姐闺名夕颜,这支花钗上有夕颜印记。”

成太后沉着眸,“没错,当年哀家命内务府的人打造这套头面,特意叮嘱过,得表印记。以示哀家对夕颜的恩宠。”

正康帝的表情变得极为冷漠,冰冷的眼神看向良妃。

良妃吓得立马跪下,伏在地上,“陛下,臣妾完全不知情。这套头面,是臣妾的小姑进宫时带进来的。臣妾以为就是一套普通头面,没想到竟然是别人的东西…”

安妃已经坐下,看着跪着的良妃,目光不喜不悲。

德妃暗自赞着,安妃性子沉稳,为人处事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,不愧是成家百年世家出来的姑娘。

就是这长相,自己初初见到时候,着实吓了一跳。

若不是穿衣打扮不同,安妃和已故的威武将军夫人长得简直是一模一样。想到她们原本一母同胞,早就听说长得极像,也就释然。

方家亦是正康帝的亲外祖家,他眸光深沉,俯视着良妃。

良妃是悔青了肠子,早就该想到小姑自己能有什么好东西。若不是拿着成氏的东西借花献佛,就凭她一个光身进府的妾室,能有什么银钱置办好物件。

“陛下,臣妾是真的不知情啊…”

“私留宫外进来的来历不明之物,本就是大忌。念你初犯,禁足一月。”

正康帝说完,拂袖离开。

余下殿中众人,在程皇后扶着成太后进内殿休息后,也开始三两地出来。

按例,出了成太后这里,她们还要去给方太后请安。成太后原是嫡皇后,身份自是比方太后要高。

德妃与安妃一起,见安妃脸色不太好,安慰道:“人常说睹物思人,妹妹这是想起原威武将军夫人了?”

“不错,长姐待我极好,想不到会那么年轻就香消玉殒…”

“世事无常,好在她生了一个好女儿,知道替亲娘讨回公道。”

德妃感叹着,想到自己的大公主,觉得还是生女儿好。她没有皇子,在这宫里倒落个清静。无论是皇后也好,众位姐妹也好,她都能说得上话。

正是因为她没有皇子,两位太后和皇后反而更愿意向她示好。

安妃长长地叹一口气,看着御花园花圃中那丛夕颜。被风一吹,花朵开始摇曳。

那个孩子,早几年听说被方氏教歪了,令人心生不喜。难道真是十年间都在假装?若真是如此,倒是可以召进宫来看看。

她想着,与德妃一起进了方太后的宫殿。

问完后她就开始后悔,觉得自己今天有些得意忘形。

这样的问题,哪里是她一个外人可以问的?古代不比现代,没有男女异性朋友一说,何况他们还有一个夫妻的名份。

如此尴尬的身份,她居然还问这样的敏感问题。真是被钱财冲晕头脑,差点忘记自己身在何处,姓甚名谁了。

“不曾。”

他的脸色忽暗忽明看不真切,毫无波澜。

“呵…侯爷…您看今天的月色真美…”她干巴巴地扯开话题,抬头看天,像是很认真地看着那残缺的明月。

她看得太认真,原本就肿得快睁不开的眼睛,更加的酸涩。眼泪不受控制般,“哗哗”地流下来。

他剑眉微蹙,莫非她有心悦的男子?是否是因为想起什么人,所以才会望月伤感落泪?

女子与他,在他过去的多年中从不曾注意过。

他出身武学世家,骨骼清奇,自小醉心武术。十八岁时,以一己之力大败四大高手,夺得武举,扬名天下。

少年成名,随之而来的便是家族的重任。

他是幼子,延绵子嗣的事情自有前头的胞兄。而他只管钻研武学,以求达到前人没有到过的境界。

那时候,大赵根基尚浅,强敌环伺。

二十八岁那年,他率领十万大军出征抗敌,随行者有家将及侄子们。最后一路打进南羌人的皇宫,屠了他们的皇族。

而他,亦在最后取南羌太子的首级时,身中数箭。

他死后多年,天下太平,南羌直到现在都没有恢复元气,对大赵俯首称臣。在他睁眼的那一刻,他就变成了锦安侯府的世子。

岂料大赵还是大赵,却生生过了四十年。

眼前的女子,不知是何来历。难不成在她过往的岁月中,是有过男人的?这种猜想让他不由得眉头深锁,面露冷意。

那股莫名的怒火升起,再看她泪流满面的脸,只觉得刺目。

恰在此时,她从袖中抽出帕子,擦拭泪水。

“让侯爷见笑了,今日生姜水抹得太多,眼泪都止不住。侯爷,我明日可能出不了门,眼睛肿得太厉害了。”

“……”

他的怒火像遇洪水般,倾刻间泄得精光。深深看了她一眼,转身离开。

男子的背景带着杀气,她不由得抖了一下,觉自己并没有说错什么话,怎么他就变了气场?

古代男子心思可真难猜,城府太深令人琢磨不透。

肿胀的眼睛被帕子擦过,开始有些火辣辣的。

好在今日的表演没有白费,弄回了原主亲娘的一半嫁妆。想到那些东西,她心里又火热起来。当个有钱人的感觉真好,有钱就是底气足,有钱就是心情好。

她的眼眯着,朝站得远远的采青招了一下手,主仆二人赶紧朝往回走。

一进屋,命采青备些冰块,她要做个冰敷。若不然,这两只眼睛睡一觉起来,根本见不了人。

软纱包着冰块,敷在眼睛上,冰凉凉的立马舒服起来。肿胀的地方那种火辣辣的感觉被凉意压下去,她满足地叹息一声。

她此次大闹将军府,动静不小。事情牵到成方两府,不仅是在各大世家口中传开,而且很快传进宫里。

第二天早上,皇后和众妃子们给成太后请安时,此事便被人提起。

成太后是先帝发妻,年近七旬。不知是不是没有生过孩子的缘故,看着比实际的年纪要小上许多,便是连身段,也还显玲珑。

程皇后坐得离她最近,一身凤袍,端庄娴静。

提及此事的是德妃,德妃育有大公主,在成太后面前很是得脸。

成太后戴着镶宝石的金护甲,摩梭着手中的景泰蓝茶杯,眉头皱着,似乎在想些什么。众妃嫔都看着她,没人敢轻易出声。

“赤金镂花镶翡翠头面?这套头面哀家记得,当年威武将军夫人十六岁生辰时,哀家特意命内务府打造的…”

“太后这么一说,臣妾也记起来了。那时候臣妾年幼,看到大姐得的头面,好奇不已。大姐见臣妾欢喜,允臣妾好生观赏了一番。臣妾记得,那副头面是有印记的,现在的那位将军夫人怎么敢随意弄个赝品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