48.唐突

侯爷的原配 漫步长安 5132 字 8个月前

这样的做法,与她上次做的冰碗有些类似。

凉粉闻起来奶香杂着果香,令人食指大动。

“先吃点东西吧。”

她招呼两个看虫子的孩子,孩子们挤在筐子前,很是专注。庭生虽然老成,可到底还是一个十一岁的孩子,童心未泯。

匡庭生拉起锦儿,见他身上不知何时沾着一片叶子,自然地拂掉。

郁云慈暗自点头,她果然没有看错。庭生是个好孩子,不光有担当,还有爱心。

檀锦日日与她吃在一起,最近已经吃过不少好吃的新鲜东西,倒是见怪不怪。匡庭生没有吃过这样的凉粉,现在的凉粉大多是浇上酱醋汁调成的。

同样的食材,甜咸两种不同的做法,味道是天差地别。

匡庭生用了一口,就爱上了爽滑香甜的味道。檀锦眼珠子一转,凑进他的跟前,“我舅母想法子做出来的东西最好吃,庭生哥哥…你以后常来吧。”

郁云慈笑看着檀锦,小人儿现在是越来越活泼。

“锦儿说得没错,你跟着侯爷习武,时常出入侯府。若是有空,可以常来走动,锦儿必然欢喜。”

闻言,匡庭生微微点了一下头,很是郑重。

“远远就闻到香味,本王倒要看看是什么好吃的东西。”

外面传来宁王的声音,庭生和檀锦同时起身,与郁云慈一道站着。话音一落,就见宁王自己打帘进来,后面跟着的侍卫守在门口。

这座院子是檀锦的,宁王就是误闯也不算是多么失礼。

他摇着折扇,踱到桌边,看到桌上的凉粉。

“这是什么吃食?”他问道,仿佛才看到郁云慈,“景夫人也在,本王唐突。听闻这是府中表少爷的住所,被香气所引,随意就走了进来。”

“王爷好兴致。”

除了这句话,她想不到还可以说什么。一个王爷,在别人的府中随意乱走。居然走到后院,还说什么唐突?

本来就是唐突!

什么闻到味道,他又不是狗鼻子,能在外面闻到凉粉的味道?

宁王像是听不出她话语里的不满,收起折扇,指着那凉粉,“本王瞧着这吃食甚是让人垂涎。”

对方好歹是王爷,她再是不情愿,也不能得罪。于是侧过头,低声吩咐采青。采青连忙出去,很快再端来一碗凉粉。

前次贤王也是,在她这里用过冰碗。

现在又有这位宁王,不是说皇子们最忌讳在外面吃来历不明的东西。怎么赵家的兄弟都与众不同,就不怕他们府上的吃食不干净。

凉粉摆在桌上,宁王掀袍坐下。

朝匡庭生和檀锦招了招手,“你们也一起用吧。”

“臣不敢。”匡庭生低着头,拉着差点走过去的檀锦。

他们不动,宁王不以为意,自顾地吃起来。一口入嘴,他眉头一扬,凤眼一挑,眉梢间风流毕露,似是有些惊讶。

这滋味果真不错。

吃完凉粉后,宁王道:“景夫人心思倒是巧,此样吃食比起御膳房做的冰糕也是不差的。”

“粗鄙之食,不敢当殿下夸奖。”

宁王站起来,“哗”一下抖开扇子,眼眸流转,从她的身上到匡庭生的身上,最后轻笑。笑意风邪肆,意味深长。

他才出了院子,就看到赶过来的景修玄。

景修玄冷着眉眼,他明明把宁王送到府门外,怎知宁王居然折返。

“王爷,可是忘了什么东西?”

宁王笑道:“正是,本王看过侯爷的那幅《赏美图》,总觉得少了些意思,所以才会折回来。”

“既然画没能让王爷尽兴,王爷大可再寻其它的名迹,何故走到臣的内院?”

“既然是赏美,画里的美人哪有活生生的更吸引人。”宁王凤眼一转,看着走出来的郁云慈和匡庭生,笑意更深。

景修玄冷眼微沉,浑身散发着寒气。

郁云慈只觉得眼前一花,似有风横扫过来。

谁也没有看清他的动作,等众人看清时,他已欺身近到宁王的跟前,手中多了一把寒光森森的长剑。

盛夏已过,恰逢昨日下过一场雨,天气徒然变得凉爽不少。

雨水滋润过后的侯府,无论是树木,还是园子里的花草都焕然一新。水灵灵的绿叶,嫩得滴翠。

她将将走近景修玄院子,守在门外的左三便略弯着身子上前,低声道:“夫人,侯爷不在,匡少爷在里面。”

左三说完,打开院门。

自从那日在庄子上见过后,她已有多日没有见到庭生。想到那个美少年,她脚步不由得朝院子里走去。

匡庭生一身的黑色劲装,正在校场上练剑。那剑在他的手中如银蛇一般,忽上忽下,左右突击。凌空翻越间,他身起如惊鸿,剑尖指向校场旁边的槐树。

剑气所到之处,落叶纷纷。

拇指般大小的槐树叶子洋洋洒洒飞舞着,落在他的发间肩头,以及地上。地上的绿叶围着他,形成绿色的圆圈。少年如玉,立在当中,身姿遒劲,令人赏心悦目。

她站在边上,静静地看着,眼睛里全是欣赏。

须臾间,他看到了她,挽一个剑花收在背后,朝她走来。

“师母。”

他的脸一直绷着,五官精致,额间全是汗水,几丝绒发湿湿地贴在皮肤上。练武过后脸色透着红润,越发显得唇红齿白,美得眩目。

“我没有打扰你练武吧?”

匡庭生以袖为帕抹了一把汗水,收剑入鞘。动作潇洒,随意利落。

“没有,我正好练完。”

“没有就好,你祖母和母亲最近身子好吗?”

听她提到自己的祖母和母亲,匡庭生绷着的脸色变得有些缓和。自打贤王送了两箱蜜蜂到府里,府里最近倒是热闹了不少。

祖母虽然抱怨过府里养蜜蜂不成体统,可是她人却是常往园子里走动了。最新移种过来的花已经开放,姹紫嫣红很是喜人。

两个姐姐每日里也有了事情,或是思量着哪种花要开去赏个花,或是去采几朵插在玉瓶中装点房间。

总而言之,比起从前,府里多了生气。

“劳师母问起,她们一切都好。”

她露出笑意,能感觉出来他说这句话时的情绪。想必最近匡家确实太平无事,他的眉宇间比初见时少了一丝郁色。

而且在面对自己时,他变得尊敬了不少,不复最开始时的冷傲。

院子里很清静,静到能听到外面的左三恭敬的声音,在向侯爷及另一位被称为殿下的人行礼。

她转过头,思量着。

宁王殿下?

匡庭生已把剑放进兵器架头,心里疑惑着,宁王怎么会突然来侯府?

正当他们各自琢磨时,院子的门从外自内推开。景修玄陪着一位十五六岁的锦衣少年走进来,少年生得俊美风流,狭长的桃花眼看到他们以后,还微挑了一下。

她匆匆一瞥后,立马低下头去行礼。

“景夫人不必多礼。”

宁王的声音有着少年独有的清脆,还带着一丝慵懒。

她行完礼,便要退到一旁。

匡庭生也跟着行过礼,宁王眯起眼,被对方精致的五官惊到。虽然曾经见过,却不曾离得如此之近。这位匡公子,长得还真是不比美人差。

他眸中闪着流光,似玩笑般道:“一段时日不见,骁骑将军越发的貌美了。”

匡庭生自一出生,便被破例封为骁骑将军。匡家世代忠良,为护大赵安稳几乎断了血脉。对于匡家这唯一的骨血,陛下圣眷有顾。

然貌美一词出口,听到匡庭生的耳中,只觉得血气直冲脑顶。

“殿下,臣乃男子!”

仅是简单的几个字,字字如咬出来一般,饱含愤怒。

宁王以扇掩嘴,笑道:“匡公子息怒,本王不过是开个玩笑。”

“殿下的玩笑令臣想起战死的长辈们,臣差点以为殿下是在嘲笑我们匡家阴盛阳衰。天下人皆知我们匡家除了臣,全是女眷,殿下是不是因此而轻视为臣?”

宁王笑意不变,眼底多了一份慎重,“匡公子莫要放在心上,本王真是无心之言。谁人不知你们匡家是大赵的功臣,没有你们匡家就没有大赵如今的国泰民安。”

这话说得也不对,匡家是臣子,宁王给匡家如此戴高帽,听在有心人的耳中可就会变味。

“殿下,天下万民都是陛下的子民。国若有难,无论是匡家还是其他人家,上阵杀敌都是义不容辞的。为臣子,仅尽职责,不敢居功。”景修玄淡淡地说着,不着痕迹地看了郁云慈一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