71.问诊

侯爷的原配 漫步长安 6400 字 8个月前

郁云慈心中一动,问道:“原来是杨管事,杨管事进府多久了?”

“回夫人的话,奴婢生在侯府,在灶下已有二十个年头,是府里的老人。”

这么说,杨氏不是杜氏的人。她思忖着,看那侯爷的性子,不像是能被别人拿捏的。可能她想错了,杜氏并没有掌握侯府的大小事务。

“二十年了,真不容易,想必府里像你这样的老人不多吧。”

杨氏长着一张圆脸,眼睛不大,闻言半抬着头,“府中像奴婢这样的老人很多,若不是姨夫人接管府中杂事后,买了几个下人,恐怕府里的全都是老人。”

郁云慈意味深长地看了杨氏一眼,这杨氏回答得实在是太合她的心意。竟像是能揣摩到她的心思一般。

古代宅子里的女人真不能小觑。

从杨氏的说法来看,杜氏在侯府里能用的就是那几个新人。而其它的人,都是听命于侯爷的。她放下心来,毕竟以后要吃住在侯府,若是侯府的事务都是杜氏做主,她还真怕不知不觉就被别人给弄死了。

“好了,你先回去吧。”她不习惯吃饭的时候有人在旁边看着。

“是,夫人。”

杨氏走后,她立马拿起筷子。实在是饿得狠,吃饭的样子谈不上优雅,且速度很快。最后菜没用完,饭和汤都用得精光。

吃完饭后,她出门去寻侯爷。书房门口的侍卫没有拦她,她径直就走了进去。

景修玄坐到书桌后,桌上有一本厚厚的书。书未合上,就那样摊着。她走近前行礼,眼睛一眺,瞄到上面的字,像是兵书。

幸好,不是什么稀奇古怪的文字,而是她所知道的繁体字。虽然繁体字她认不全,但连蒙带猜,总不至于做个睁眼瞎。

他合上书,眼睛睨着她,“你找我何事?就是为了吃饭?”

“不是…也算是。侯爷,我身边没有丫头,屋子乱糟糟的没人收拾。且姨夫人和二婶一直拉着我问东问西,我实在是疲于应付,只好来找侯爷”

她说着,眼皮垂着。

过了一会儿,没有等到他的回答。她又道:“说起今天,可真是巧,怎么姨夫人和二婶都去得那么及时?”

她没有提及陆表妹的心思和姨夫人的谋划,因为她拿不准,眼前的男人对她的信任有多少。若是他与杜氏更亲近些,自己给杜氏上眼药,就显得有些可笑。

他冷哼一声,“将门之后,行事畏首畏尾,刚才砍人的狠劲去了哪里?不喜欢的人直接赶出去便是。”

“她们到底是长辈…”

“长辈?”他淡淡地瞥她一眼,她对方氏的态度可不像是个尊长的人。这女子在郁家做惯了戏,不会在他面前也在做戏吧?

“长辈不慈,该当如何,还用我来教你吗?”

她心头一喜,要的就是他这句话,抬起头来,笑容灿烂,“侯爷英明,如此,我记下了。”

他被她明丽的笑容晃到,不自主地眯起眼。没有再说话,把书一搁,站起身来。

“跟着。”

经过她身边时,他丢下两个字。

她立马跟着起身,走在他的身后。心里猜测着,他要把她带到哪里去?

在她用饭的那会儿,策马提剑的郁亮已在侯府的前厅等了半天。他等得很不耐烦,拉着一个侍卫问道:“你们侯爷当真在府里,怎么这么久还不见人?”

那姓景的小子不会是在躲他吧?

侍卫答着,“我们侯爷马上就到。”

郁亮“呼哧呼哧”吐着气,大刀阔斧地坐在凳子上。他好歹也是景小子的岳丈,谅那小子也不敢躲他。

突然脸一沉,那小子是个六亲不认的狠角色,都能弹劾他的人还会顾及他的脸面?

他莫名烦躁起来,心里骂死去的成氏。偏偏要替女儿订下这样一门亲事,害得他变成了全郐京人的笑柄。

谁家姑爷不是捧着老丈人的,他的这个倒好,恨不得和岳家变仇家。他“呼”地站起来,来回地踱着步子。手按了几下剑柄,终是忍住了。

约摸过了半个时辰,景修玄带着郁云慈走进厅堂。

郁云慈一眼瞧见坐着的中年男子。他一身窄袖青袍,身材壮实高大,虎背雄腰,五官周正。正叉开腿站着,手中握着一把剑。

她一看他这架势,心里就猜到对方的身份。

方氏受了气,回去哪有不告状的。她那好丈夫听到自己心爱的女人受委屈,岂有不来问罪的道理?

看看这个叫郁亮的男子,虎目瞪着她,哪里像一个父亲看女儿,就好像他看的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。

“你说,你是怎么气你母亲的?快走,跟老子回去!赶紧跪到你母亲面前赔罪。”

他大手一伸,就要来拉她。

她一躲,躲在景修玄的身后,嘤嘤地哭起来。

“父亲…女儿哪敢气她,是她当着侯爷的面,非说我和沈家表哥有染。你说,女儿现在已经嫁入侯府,她这样说女儿,不是逼我去死吗?”

“你和绍陵…”郁亮说着,看了一眼景修玄。

景修玄面无表情,既没有和他打招呼,也没有说话。一撩袍子,坐下。

这下,郁云慈不得不和郁亮面对着面。她心里想着,莫非侯爷还在考验她?也难怪侯爷不信任她,原主确实没有什么让人值得信任的地方。

她掩着面,实在眼中没有一滴泪水。拼命挤着,总算是有了些许湿意。

“我和沈表哥什么事情都没有,反倒是我那丫头如晴,和沈表哥一直暗中有往来。也是凑巧,被侯爷给碰上了。侯爷觉得是下人失职,要发卖如晴和如翠,谁知女儿根本拿不出她们的身契,侯爷一怒之下,这才让母亲上门领人。”

她边说着,边小心地观察着景修玄的脸色,心中祈祷他可千万别拆她的台。

此为防盗章有血喷出来,滴落在地,鲜红刺目。

她自己都吃惊于刚才的那种狠劲,换成从前,她连买鱼都让卖家给杀好。

“表妹,你竟然如此狠心…”

沈绍陵捂着伤口,血从他的手指缝中流中出来。他脸色现出青白,眼神却还是痴情地望着她。那种矢志不渝的样子,足以让任何人都不会怀疑他的真情。

如晴已经醒过身来,爬到他的身边,用帕子替他包好伤口。

“表少爷…你这是何苦?小姐已经变心,你赶紧走吧!”

“我不相信,我不相信前几天还说要与我永不分开的表妹会变心…我不相信说要和我生儿育女的表妹会喜欢上别的男子…”

郁云慈的手在发抖,连剑都差点握不住。她发现,姓沈的太可怕。这种无耻到极致的人令她脊背发寒,心像被水泡着一样,冰凉凉的。

这样的对手,太恐怖了。

不知她那继母到底许下什么好处,才让他如此处心积虑。

侯爷始终像看戏一样,她觉得自己刚才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无功。只要姓沈的咬死与她有染,她就挣脱不掉。

大不了一命赔一命,也要弄死姓沈的!

如此想着,她暗提着一口气。

“小姐,您怎么能如此对表少爷?你们本是天生一对,两情相悦,为何要闹到兵刃相见的地步?奴婢记得,您曾经说过,您说世上除了表少爷,您谁都不嫁…小姐,您把剑放下,和表少爷一起走吧。”

景修玄眼里冒起寒光,敢情他们把自己当成死人了?

“想走?”

“侯爷,我不想走。如晴和他们是一伙的,她的话不能信。除了侯府,我哪儿也不去,侯爷,您要相信我。”

沈绍陵痛苦地闭上眼,眼角划下一滴泪。等他睁开时,像是下了某种决心。他不顾身上的剑伤,伏地磕着头。

“侯爷,您莫要再为难表妹。小生…这就走…”

他踉跄地起身,如晴赶紧扶着他。

不能让他走,他这一走,什么都说不清了。郁云慈想着,猛地又是一剑朝他腹部刺去。他有所防范,剑偏在左边。

“表妹…”

“别叫我…我不是你的表妹…你和你的好姑母一心想要我的命。你们让我活不成,我也不让你们好活…”

一想到这姓沈的像蚂蟥一样的性子,她就恶心得不行。不是他死就是自己亡,比起自己亡,当然是要他死。

她方才使的是全力,刺得较深。剑陷在肉里,拔不出来。

景修玄走过去,捉着她的手,轻轻一使劲。寒光抽离,沈绍陵的腹部都让鲜血给染红了。血喷得很多,触目惊心。

“啊…杀人了!”

如晴尖叫出声,如翠忙上前拼命捂着她的嘴。

外面的人听得清清楚楚,杜氏作势还要往里闯,左三伸手拦着。

“你快些让开,你没听到刚才如晴那丫头在喊杀人了。要是你们夫人真有个好歹,将军府那里岂会善罢干休。侯爷就是再占理,恐怕也说不清。”

“姨夫人,你放心,我们夫人没事。”

杜氏身后的陆环佩原还欢喜着,一听左三的话,忙问,“不是你们夫人?难道里面还有别人?”

她装作吃惊地捂着嘴,看向一边的二老夫人。二老夫人一副大惊失色的样子,心里是乐开了花。

“别人?表小姐说的别人…莫不是?”

“呀,你们两个人别乱猜,能让侯爷气到想杀人,你说还能有什么事?可偏生侯爷性子倔,就是不让人进去。”

杜氏说着,似乎真是急得不行。

左三黑着脸,任凭她们议论,就是不让开。

屋子里此时静得吓人,空气中飘着血腥味。

沈绍陵盯着自己冒血的窟窿,身体明明很痛,连骨头都在发冷,可那些痛又好像不是自己的,就像痛在别人身上一样。

怎么会这样?

眼前的女子还是那个见到自己就娇羞脸红的表妹吗?还是那是被自己哄几句就傻傻地缠上来的人吗?

他两眼一翻,晕过去。

如晴正好扶着他,两人一齐倒在地上。

“小姐,你真是太狠心了…表少爷为了你,真是连命都不要,你怎么还能下得去手?”如晴的眼泪流下来,看着倒在地上的男人,按住他的伤口。

“小姐,您快让人去请个大夫吧。要是再流下去,奴婢担心表少爷真的…您忘记他对您的好,也不能狠心要他的命啊!”

郁云慈不去看他,她怕多看一眼,就会忍不住再补上一剑。这样的男人,就如同附骨之疽,形同噩梦。

“侯爷,他会死吗?”她的声音带着颤抖,问一直黑沉着脸的景修玄。

“没中要害,死不了。”

“那我再补一剑。”她说着,又要提剑上前。

“小姐!”

如翠想过来拉她,碍于她手上的剑,又不敢靠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