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表哥,你真的愿意为我做任何事情吗?那你今天能不能让我静一静。我现在心好乱,要不我们再等一段时间吧。表哥,你快走吧,被人发现就不好了。”
她一边不露痕迹地往后退着,一边试图劝他离开。
可是沈绍陵好不容易混进侯府来,怎么能放过这大好的机会?尤其是她还做了那样的梦,万一她借此看出什么端倪,那可是大大的不妙。
夜长梦多,迟则生变。
他几步上前,就扯住她的袖子。
“表妹,你跟我走,我们离开京城。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在侯府受苦,你放心,我一定会好好待你的。我们寻一处无人认识的地方,结为夫妻,生儿育女。”
她挣了几下,没有挣脱。男人的体力不比女子,就算是他看着一副弱不经风的样子,比起她现在一直养在深闺中的身体,还是要好上太多。
“你放开我…现在还不是时候…”
“不行,我一听到你受苦,一刻都不能等。景修玄是侯爷又怎么样?他不善待你,还与将军府为敌,迟早会伤你的心。你马上跟我走,我都安排好了…你什么都不用操心…”
当然不用操心,只管等死。
她心里说着,脸上硬是挤出为难的样子,“表哥,就是因为他现在与将军府不对付,我才更不能走。要是走了,他会不会恼羞成怒,彻底与我们将军府翻脸?”
沈绍陵的心思根本就不在她的话上,只觉得美人在怀,温香软玉一般。一想到很快就能对她为所欲为,一股邪火直冲某处,真是一刻也不想等。
“姑母疼你,与你相比,将军府受些气没什么。”
他的身体贴得更近,近到她能感到那种异样,不由得心头涌起恶心之感。
“不行,你先回去吧。等过段日子…再说。”
“不,表妹,我既然来了,就不能丢下你一个人。”
他说着,开始强行拖拽。而他的目标不是门口,反倒像是往床的方向。她立马就明白了他的意图。
她高声喊着,“来人哪,救命啊!”
如晴从外面进来,竟帮着沈绍陵一起推她,“小姐,您跟表少爷走吧。奴婢知道您心里苦,跟着表少爷,您才有好日子过。”
沈绍陵朝跟进来的如翠使一个眼色,郁云慈心道不好。这男人是有备而来,要么是坐实与她有苟且,要么就是带着她私奔出府。
无论是哪一种,自己都完了。
郁云慈心头大急,不管不顾地高声呼救,“救命啊…救…”
该死的男人,竟然捂住了她的嘴。她呜呜出声,用脚去踢他。
果然如翠接到沈绍陵的眼色,先是去关门,把门从里面闩好。然后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纸包,接着倒了一杯水,把纸包里的东西化进水里,端到她的面前,“小姐,你别急。有话好好说,先喝口水吧。”
幸好夫人想得周到,料到万一小姐不配合,就先迷晕再说。
沈绍陵的眼里闪过懊恼,还有一丝狠劲,都看在她的眼里。眼见如晴帮他按住她,而如翠则要强行给她喂水,她心急如焚。
若是一旦让他们得逞,自己就是在走书中的老路。
正急得不知如何之时,只听得“哐当”一声。
外面的门应声而倒,溅起无数的灰尘。在阳光中,那些灰尘如细小的虫子一般,飘飞着,四处乱窜。
随后光影中,现在一道高大的身形。
那人俊美无俦,宛如神衹。
景修玄俯视着她,她的眼长得很美。这种美不是那种千篇一律的美,而是另一种带着生机的美。这种生机就像峭壁间的崖柏,顽强无惧,遗世独立。
不屈的眼神,他曾经看过许多。
只是如今,那些人都已经不在了。
他随手从屏风上扯下一块布,丢在沈绍陵的身上,正好盖住对方的脸。
“左三,叫几个人进来。”
外面左三手作哨,长长地吹响,很快屋子里就进了三四个家丁。
“先找个大夫给他看伤,然后关起来,容后处置。”
“是,侯爷。”
家丁们把沈绍陵从如晴身边拖开,看到他脸上的布,心知侯爷的用意。小心地把布盖实,不让他的脸露出半分。
郁云慈看景修玄一番动作,暗自琢磨。侯爷命人把沈绍陵关起来,还不想让别人看到,难道他已信了她的话?
“这两个丫头,你想如何处置?”
呃?他在问她话?
她忙回过心神,如晴和如翠已经背主,这样的丫头,不能再留。
“侯爷,背主的丫头,是不是可以卖掉?”
“当然。”
“那好,就请侯爷派人去找个人牙子,我要把她都卖掉。”
如晴和如翠脸色虽然难看,却并没有求饶。她纳闷着,觉得有些不太正常。以前看过的一些书中,若是哪个背主的下人得知要卖,那可是哭爹喊娘的叫着不想被卖的。
她心下一动,苦笑一声。
“侯爷,我突然想起来,我就是想卖她们都无能为力。我那继母为了掌控我,派她们时时监视我,怎么可能会把她们的身契交到我的手上?”
如晴和如翠没有反驳,她就知道自己猜对了。怪不得她们一心效忠继母,原来身契还在将军府。
景修玄的眼慢慢眯起,“左三!让他们放着别动!让左四去沈家和将军府一趟,告诉他们,来晚了就等着替沈少爷收尸!”
“是,侯爷。”
家丁们把沈绍陵重新丢在地上,许是扯到了伤口,沈绍陵在剧痛中醒过来。一看自己还在屋子里,觉得伤口更痛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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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血喷出来,滴落在地,鲜红刺目。
她自己都吃惊于刚才的那种狠劲,换成从前,她连买鱼都让卖家给杀好。
“表妹,你竟然如此狠心…”
沈绍陵捂着伤口,血从他的手指缝中流中出来。他脸色现出青白,眼神却还是痴情地望着她。那种矢志不渝的样子,足以让任何人都不会怀疑他的真情。
如晴已经醒过身来,爬到他的身边,用帕子替他包好伤口。
“表少爷…你这是何苦?小姐已经变心,你赶紧走吧!”
“我不相信,我不相信前几天还说要与我永不分开的表妹会变心…我不相信说要和我生儿育女的表妹会喜欢上别的男子…”
郁云慈的手在发抖,连剑都差点握不住。她发现,姓沈的太可怕。这种无耻到极致的人令她脊背发寒,心像被水泡着一样,冰凉凉的。
这样的对手,太恐怖了。
不知她那继母到底许下什么好处,才让他如此处心积虑。
侯爷始终像看戏一样,她觉得自己刚才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无功。只要姓沈的咬死与她有染,她就挣脱不掉。
大不了一命赔一命,也要弄死姓沈的!
如此想着,她暗提着一口气。
“小姐,您怎么能如此对表少爷?你们本是天生一对,两情相悦,为何要闹到兵刃相见的地步?奴婢记得,您曾经说过,您说世上除了表少爷,您谁都不嫁…小姐,您把剑放下,和表少爷一起走吧。”
景修玄眼里冒起寒光,敢情他们把自己当成死人了?
“想走?”
“侯爷,我不想走。如晴和他们是一伙的,她的话不能信。除了侯府,我哪儿也不去,侯爷,您要相信我。”
沈绍陵痛苦地闭上眼,眼角划下一滴泪。等他睁开时,像是下了某种决心。他不顾身上的剑伤,伏地磕着头。
“侯爷,您莫要再为难表妹。小生…这就走…”
他踉跄地起身,如晴赶紧扶着他。
不能让他走,他这一走,什么都说不清了。郁云慈想着,猛地又是一剑朝他腹部刺去。他有所防范,剑偏在左边。
“表妹…”
“别叫我…我不是你的表妹…你和你的好姑母一心想要我的命。你们让我活不成,我也不让你们好活…”
一想到这姓沈的像蚂蟥一样的性子,她就恶心得不行。不是他死就是自己亡,比起自己亡,当然是要他死。
她方才使的是全力,刺得较深。剑陷在肉里,拔不出来。
景修玄走过去,捉着她的手,轻轻一使劲。寒光抽离,沈绍陵的腹部都让鲜血给染红了。血喷得很多,触目惊心。
“啊…杀人了!”
如晴尖叫出声,如翠忙上前拼命捂着她的嘴。
外面的人听得清清楚楚,杜氏作势还要往里闯,左三伸手拦着。
“你快些让开,你没听到刚才如晴那丫头在喊杀人了。要是你们夫人真有个好歹,将军府那里岂会善罢干休。侯爷就是再占理,恐怕也说不清。”
“姨夫人,你放心,我们夫人没事。”
杜氏身后的陆环佩原还欢喜着,一听左三的话,忙问,“不是你们夫人?难道里面还有别人?”
她装作吃惊地捂着嘴,看向一边的二老夫人。二老夫人一副大惊失色的样子,心里是乐开了花。
“别人?表小姐说的别人…莫不是?”
“呀,你们两个人别乱猜,能让侯爷气到想杀人,你说还能有什么事?可偏生侯爷性子倔,就是不让人进去。”
杜氏说着,似乎真是急得不行。
左三黑着脸,任凭她们议论,就是不让开。
屋子里此时静得吓人,空气中飘着血腥味。
沈绍陵盯着自己冒血的窟窿,身体明明很痛,连骨头都在发冷,可那些痛又好像不是自己的,就像痛在别人身上一样。
怎么会这样?
眼前的女子还是那个见到自己就娇羞脸红的表妹吗?还是那是被自己哄几句就傻傻地缠上来的人吗?
他两眼一翻,晕过去。
如晴正好扶着他,两人一齐倒在地上。
“小姐,你真是太狠心了…表少爷为了你,真是连命都不要,你怎么还能下得去手?”如晴的眼泪流下来,看着倒在地上的男人,按住他的伤口。
“小姐,您快让人去请个大夫吧。要是再流下去,奴婢担心表少爷真的…您忘记他对您的好,也不能狠心要他的命啊!”
郁云慈不去看他,她怕多看一眼,就会忍不住再补上一剑。这样的男人,就如同附骨之疽,形同噩梦。
“侯爷,他会死吗?”她的声音带着颤抖,问一直黑沉着脸的景修玄。
“没中要害,死不了。”
“那我再补一剑。”她说着,又要提剑上前。
“小姐!”
如翠想过来拉她,碍于她手上的剑,又不敢靠前。
景修玄一把按住她的手,感觉她的手在颤抖。第一次握剑的人,都会如此。她没有感觉到自己的手在抖,也就没有发现,他按住她的手后,她就不抖了。
她双手举起剑,指向两个丫头,“说,今天的事情,到底是谁的主意?是谁让你们对我下药,要强行掳我出府的?”
“小姐,我们都是听小姐的吩咐,哪有什么人指使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