88.误闯

侯爷的原配 漫步长安 6347 字 8个月前

眼中显出一个男人的身影,身形高大修长,宽肩窄腰,英武不凡。他的五官棱角分明,俊朗立体,眉如刀锋,眸似寒剑。薄薄的唇原本应是极美的,此时却紧紧地抿着,脸色冷漠,居高临下地看着她。

他头发束着,上缚玉冠。身着深紫的锦袍,腰间垂着一块玉佩,那玉佩的流苏亦是深紫的。

这分明是一个古人的装扮!

她这是在哪里?

“不装了?看来又是吓唬人的把戏。”他冷笑着,讥讽地看着她。“你倒是命大,死了三回都没有死成?这样的把戏你最好是少玩,否则弄巧成真,真的送了命,那就是自己找死。”

男人的声音极冷,冷得令人彻骨。他看着她的眼神,像看脏东西般,不屑、鄙夷。而她,则在心里百转千回,试图弄清楚眼前的状况。

方才那两个丫头进来时,她就醒了。她们的话,她都听得清清楚楚。

但是她们话里的意思,她却是不明白的。什么夫人、侯爷、表少爷什么的,与她的生活差之甚远。

男人说的话,她一句都反驳不掉。她根本就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情,她的茫然看在他的眼里,只觉得她像一块朽木,愚蠢至及。

“你以为你以死相逼,我就能对郁将军手下留情?你可知道他犯过的事情,冒顶军功那可是死罪!一旦查清,为了祭奠死去的被冒功的亡魂,只怕是你们全家都要跟着流放。”

他背手而站,像一柄出鞘的寒剑,凛冽森然。若稍微一动,就能横扫一切,势如破竹。

她眨了一下眼,男人还在。而且视线远处是雕花镂刻的家具和各种在博物馆才能看到的摆件,屋内的四角,则摆放着冒着冷气的冰鉴。

“怎么,你不信?”男人的嘴角泛起淡淡的嘲讽,“也是,你这么蠢,哪里能听懂我说的话?倒是可惜先将军夫人,呕心沥血,拖着一身病体替你谋划周全,以保你一生无忧。她恐怕至死都不会想到,真正破坏她苦心安排的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,你不愧是郁亮的种,一样的令人不耻。”

郁亮?

她的脑子里划过清明,记得昨夜临睡前,她随意翻看了一本无聊的小说,里面有个将军也叫郁亮。

莫非?

要真是那样,就不难解释会有什么侯爷、夫人和表少爷了。

她脑子快速地想着那本书的内容,再把它与丫头们和这男人说的话串起来,心里有了一个大概的猜测。

男人看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,只觉得怒火中烧。这样的蠢货,倒真不如死了算了。若不是原将军夫人的托付,他还真不想管这蠢货的死活。

他按捺着心头的怒火,压着气道:“我与你说这些,是想你死个明白,说不定你下次寻死时就真的一命呜呼。省得你到了地下,都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愚不可及。”

她脑子里还想着那本书,下意识地试探着,“侯爷?”

声音似莺啼般,带着淡淡的嘶哑。

他睥着她,收起鄙夷的眼神,神精变得淡漠。那是一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冷漠,仿佛在他看来,世间的一切生灵都可以无视。

“郁云慈,不要试图再挑战我的怒火。你给我记住,我不想再看到你。我希望最后一次见到你时,是来替你收尸。”

男人丢下这句话,转身大步地离开。他走后许久,那帘子还在晃个不停。

她仰着面,看着头顶大红的纱帐。男人最后唤出的郁云慈三个字,彻底解开了她的迷惑。

没错,事情应该就是她想的那样。

她穿书了!

女主倒是比较符合原文中的描写,只不过圣洁的光,她没有看到。她看到的是藏在美丽面孔下的算计。

男主则是看不出半点谦谦君子的模样,原书中把他描写成一块玉般美好。但事实上,他像一把宝剑般,霸气外露,暗藏锋芒。

他的人设难道是崩了吗?

郁霜清掩饰得好,但一直仔细观察她的郁云慈,还是捕捉到她眼神闪过的爱慕。原来女主早就对男人倾心,怪不得要弄死原主那个碍眼的。

只是相比女主的芳心暗许,男主就显得冷淡无比。

景修玄长剑一甩,上面血迹泛着腥气。他似乎不以为意,把剑一抛,左三稳稳地接住。

“人是我伤的。”

“侯爷可是气表哥与慈妹妹?”郁霜清粉面一白,责备的眼神已经看向郁云慈,表情痛心无比,又一副不忍责骂的样子。将一个好姐姐的神态刻画得入木三分。

真是好演技。

“小女知道侯爷您必定心中十分恼怒,但小女求侯爷,就成全表哥和慈妹妹吧。您若是想出气,随打随骂,小女都愿意受着,只求您大发慈悲,成全他们这对有情人。”

郁霜清说着,一脸决绝地跪在地上。

明明是求人的模样,她做起来,却是带着大气。如若不是知情的人,真会为她的护妹之心所感动。

此为防盗章“景侯爷,小生和表妹情投意合,已互许终生。小生曾发誓一生只爱表妹一人,表妹也曾告诉小生,她今生今世不会爱上别的男子。求侯爷成全小生和表妹,放我们走吧,我们一定会日夜为侯爷祈福,求佛祖保佑侯爷您长命百岁。

如晴也跟着跪下来,“侯爷,求您可怜可怜我们小姐吧。小姐和表少爷深爱彼此,若是没有表少爷,我们小姐也不愿意独活。再留在侯府里,我们小姐就要没命了。”

景修玄没有看他们,眼睛望向郁云慈,睥睨着。

郁云慈一把甩开沈绍陵,站起来。瞥见如翠把那杯水藏在身后,正要倒掉。她一个箭步冲过去,夺下杯子。

杯子里的水洒出不少,但还余了一些。

“侯爷,这三个人,企图里应外合,将我掳出府去。您看,这杯子里的水。”

她把手杯呈到景修玄的面前,他垂着眸子,过了一会才接过杯子。不用凑得很近,就能闻到水中蒙汗药的味道。

“侯爷,这三个人中,两人是我的贴身丫头,一个人是我的表哥。若真是我被他们弄出侯府,只怕是百口莫辩。所幸,侯爷您来得及时。”

景修玄的手一松,杯子应声而落,裂得粉碎。那水洒在地上,晕开成一滩。她瞳孔一缩,他难道不相信吗?

沈绍陵趁机磕了一个响头,“侯爷,小生与表妹…小生自知对不住侯爷,请侯爷看在小生的一片痴心,让小生带表妹走吧。表妹自打进了侯府,生不如死。侯爷您不是不知道,今早她还差点自尽。幸亏被丫头们发现…”

她心下冰凉,没错。原主确实是刚寻过死,也确实是死成了。

“侯爷,之前是我不懂事,与您闹脾气。其实在我心里,一直很敬佩侯爷,能嫁给侯爷,是我三生修来的福气。这什么沈表哥我真的不怎么熟,更别提什么爱他一生一世。若说要爱,我也只会爱我的丈夫侯爷您。我敢对天发誓,若是有一点想离开侯府的心思,就让我天诛地灭,不得好死。”

她举着手,伸出三个手指头,信誓旦旦。

反正原主已经死了,而自己,确实是不想离开侯府的。

景修玄眯着眼,盯着她的手指。她用真挚的眼神回着,努力直视着他。她是真的不能离开侯府,要是离开了,那岂不就和原主一样,死得不明不白的。

沈绍陵危险地眯起眼,莫非云慈表妹真的贪恋侯府的富贵,不愿跟他走?早知如此,就该不听姑母的,在将军府里就把事情做成了,哪里用得到绕这些弯路。

“表妹,你为何要拿自己的性命相护?我知道,你是怕景侯爷盛怒之下要我的命,才会违心说出刚才的话。可是我堂堂男子,怎能躲在女人的背后?景侯爷是明理之人,他一定会成全我们的。”

好一个巧舌如簧的男人,倒还真是有两下子。

原主死在他的算计下,不算冤。

她狠了一下心,一掀裙子跪下去,抱住景修玄的大腿。

一只手顺便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,痛得她眼泪汪汪的,仰头看着,甚是可怜,“侯爷,说句不怕丢丑的话。以前在娘家时,沈表哥就垂涎我的美色,几次在内宅拦着我,说些莫名奇妙的话。幸亏我警醒,时刻记得要和外男保持距离。现在想来,为何他总能拦住我,必是如晴如翠这两个丫头做了内应,背主求荣,将我的行踪透露给他。”

景修玄俯视着她,她拼命把眼里的泪水挤出来,咬着唇。

“侯爷,您可能不知道。一个女子,在继母的手底下讨生活是何等的艰难。孝义两个字压下来,能把人生生压死。她是继母,我是继女。她随便耍个手段,我却只能把苦往肚子咽。包括我身边的丫头,都是她的人。他们想要给安一个不贞的名声,易如反掌。我只求侯爷能听我辩解,好好查清楚,就算是与他们对簿公堂,我也在所不惜!”

在古代,女子轻易不会上公堂。

若是她连与他们对质都不怕,不知侯爷会不会信她?

“景侯爷,表妹必是急糊涂了,生怕您怪罪小生,所以才急于撇清干系。她愿意不惜一切代价护我,小生岂能袖手旁观。我沈绍陵在此发誓,无论发生什么事情,我对表妹的心永不改变。”

这姓沈的说得好生令人作呕,她转过头,恶狠狠地瞪沈绍陵一眼。而沈绍陵回以她的,是一个阴狠的眼神。那种势在必得的笃定,带着一丝挑衅。

是了,他是吃准了男女之事,只要传扬出去,毁名声的总是女子。

“侯爷,他颠倒黑白,说的都不是真的。我不可能会喜欢这样龌龊的男子,若是杀人不偿命,我现在就能立马杀了他!”

那个杀字,是她从齿缝中咬出来的。这个表哥就像一只蚂蟥,被他缠上,不吸干血恐怕是不会善罢干休的。

沈绍陵心里突了一下,表妹莫不是识破了他们的计划?要真是那样,只能一不做二不休。

他隐晦地看一眼如晴,如晴被自家小姐弄得发懵的脑子回过神来。

“小姐,您怎么能这样?明明您爱慕表少爷,说表少爷一表人才,风度翩翩,是您心中的爱侣。您不记得自己给表少爷写过的诗吗?您说表少爷是浬河之水,您是水中孤帆,你们一起荡漾,永不分离…这些您都忘了吗?”

什么水啊船的,这样的艳诗哪里是一个女人能做出来的。

郁云慈不敢去看侯爷的脸,只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凝住了,像被冰封一样,寸寸阴寒。

景修玄幽深暗沉的眸子紧盯着她,似乎想看出来,那诗究竟是不是她作的。

她舔舔有些发干的唇,“侯爷,诗不是我做的。我敢对天发誓,若是我做的,我就万箭穿心,天打雷劈。”

景修玄冰冷的眼神定在她的脸上,再移向沈绍陵和如晴,高深莫测。

沈绍陵已经冷静下来,不管云慈表妹是什么时候知道姑母的计划。他只要咬死与她有私情,总有一天,景侯爷会厌弃她的。因为天底下,没有一个男人能容忍自己的女人不贞。

“景侯爷,事到如今,小无话可说。表妹既然不认…那就依她所言吧…她不顾情义,小生却不能不顾。无论小生是如何进的侯府,总归是不合常理,侯爷要怎么处置,小生都无怨。小生只求侯爷您以后善待表妹,莫要对她心生间隙…如此,小生便无所求了…”

这个男人真是个人才,能屈能伸,脸皮还厚。要不是时机不对,她都想为他鼓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