……
牧场边缘,正立着一个空旷的院落。院子一角的凉亭下,豫让正一手拿着扇子,一手持笔在木简上奋笔疾书,旁边还摆着好几摞空白木简。
来这已经好多天了,豫让几乎每天的状态都是如此,半天时间用来到处转,半天的时间用来记录,向智邑收递消息,事无巨细。
农业生产状况,薪地的政策,智朗发布的每一条命令,本地人物介绍,大路来往的人员车驾数量,甚至他与路人的攀谈内容都分别记录在册。
如果智朗能看一眼那木简内容,在背后发凉的同时,八成还要骂一句,这人下辈子一定是摄影机!
一阵马蹄声突然传来,接着,就看到一辆传车到了院子里。
豫让立刻停笔,抬头看向那传车,“可是宗主来信?”
“正是!”传车上的驭者应了一声,停好车,就拿着一封绢布书信匆匆走了过来。
豫让接过那信,看了一遍,眉头不由得微皱。
抬手打发了那驭者,豫让就把信收到内兜,回了凉亭。不过,他没有继续记录,而是把桌上东西都收好,接着搬回了自己的卧室。
“先生!”
豫让刚换了衣服走出屋子,迎面却看到了快步走来的侍从。
“刚才智朗派人过来,说是选派的耕作好手已经在等候了,今日就要出发!”
“哦?”
豫让说道:“正巧,我也要去找他。你快备车,带我过去!”
“唯!”
等豫让到地方的时候,果然看到智朗站在大路边,正对一群整装待发的年轻人讲话。
“小君子,不是明日才走吗?为何提前了?”到了跟前,豫让一边下车行礼,说道。
“今日天气凉爽,正宜远行。而且先生可不知道,这些日子我急得夜不能寐,早点出发,我也安心!”智朗苦笑了一声,说道。
豫让轻轻拍了拍脑门,说道:“我倒是忘了。此事重大,确实该急。”
智朗跟智瑶的约定,豫让知晓,也知道其中困难。一年粮食增产一成,哪那么容易?智朗若是不急不忙的,那才让人怀疑呢。
智朗突然朝一个方脸汉子招了招手,“薪农,你过来!”
那方脸汉子连忙小跑过来,“家主!”
智朗指着他,对豫让说道:“此人名叫薪农,在这些人里素有威望,负责联络沟通。有问题,可以找他出面。”
豫让点点头,看着魁梧的薪农赞叹道:“真是威武!若披甲上阵,也定能成一员猛士。”
“先生过奖了,我这手可上不得战场。”那薪农笑着抬起长袖里的右手,却缺了手指。
豫让有些愕然,拱了拱手,有些歉意道:“我不知此事,壮士勿怪。”
缺了手指,不能握兵器,也不能驭车,算很严重的残疾了。不过,智朗会对此人委以重任,那自然有其过人之处,他也不敢轻慢。
“前些年与郑国作战时,薪农跟随我父亲也去了,手就是那时伤的。”智朗解释了一句。
这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,伤了手后,薪农就被智朗派去管理农事。
抬手让薪农回了队列,他这才对豫让说道:“先生,这些人今日就交予你手了,还请多尽些心力。”
豫让点点头。“宗主对此事也极为看重,一直来信催促,今日总算是成了。小君子放心,等他们到了屯留,自然有人妥善安置。”
“先生所言,我自然是信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