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19 宅门大戏

付姨娘尖叫,跌坐地上捧着乱发。

水珑淡淡丢弃手里的一缕断发,对付姨娘说:“凭你姨娘身份,我一句话就能废了你,让你流落街头,让她连个将军府庶女身份都没有。”

小小的白淓芸吓得跑到付姨娘身后,嘴唇还带着血。

这是刚刚她想咬水珑,反被水珑闪避开,咬到自己造成。

付姨娘心中又惊又怕,满腔怨恨被水珑接下来的一句话打击得支离破碎——

“你付家,同样凭我一句话就能命重兵包围抄家,满门流放荒原。”水珑淡淡瞧着地上的狼狈母女,轻声说:“你有什么身份来对我评头论足,又有什么资格质疑我说的话?”

以前的白水珑对家人重情,连带对后院女子也算宽容。向来只懂得用蛮力残杀去解决问题的她,很少用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去处事,甚至连自己的官品权利有多少都不清楚。

如今的水珑,却懂得利用一切资源。

这番变故,全场皆惊。

“老,老爷……”付姨娘惊了怕了,只能向白将军求助。

白啸这时也为水珑的言行吃惊,表面沉默不言,叫人不知道他心中所想。

他不说话,卫氏却说了。

“付姨娘没资格没身份对你说教质疑,那为娘可有?”卫氏冷冰冰的说:“你伤付家小儿也就罢了,那做出残害亲弟这等丧心病狂的事又当如何?”

“桦儿,那可是你唯一的弟弟,府里唯一的嫡子。”

唯一两字被卫氏咬得又重又稳。

“长姐教训弟弟理所当然。”水珑淡然处之。

卫氏斥:“教训弟弟,能将弟弟教训得双腿残疾,单臂难为?我可怜的桦儿啊。”

水珑轻轻挑眉,“残疾?”似笑非笑,“我出手自有分寸,白千桦不会残疾,若真残了该是用药不当。”

卫氏听见用药不当四字,表情闪过一丝不自然,“你还狡辩,不止玉香等人亲眼瞧见桦儿被你伤得不能行走,全府中瞧见的人也不少。”

“呵。”水珑轻笑,正要开口,少年森冷高昂的声音先撞入众人的耳朵——

“她撒谎!”

“的确都是他的错。”

屋内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中央亭亭而立的水珑身上。

付姨娘泪水盈眶的双眸惊瞪着水珑,似乎难以置信她说出这等话来,瞧见卫氏眼神的暗示,又见白啸不动声色的模样,低声哽咽的质问:“大小姐,泗儿性子有些顽劣,对白家却向来恭恭敬敬,不知道泗儿做了些什么,让大小姐对他下此狠手。”

水珑说:“凭他预谋刺杀我。”

一个小小的商府嫡系,杀人已算犯法,何况是刺杀一品大将军的嫡长女。

付姨娘惊吓得趔趄步子,说:“不会的,泗儿对大小姐向来敬佩,常说大小姐身为女子,不但武功高强,还能做一般男子所不能做之事,实在是女中豪杰,日日都想能得大小姐青眼,能和大小姐做好友,岂会对大小姐动手!”

瞧着话说得,若是不认识付啸泗的人,只怕真的要信了付姨娘这番声色演出。

“这事各有说法,要知真相倒不如听听旁人的。”大夫人卫氏一副大公无私的样。

付姨娘白着脸儿,轻轻点头。

水珑迷眼浅笑。

这是一出宅门大戏,里面每个人都是出色的戏子。

卫氏朝安静杵着的玉香几人招手,说:“你们都是弄潮院的人,那日的情况也该瞧见了,如今且当着我们的面说说,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?”

这几人里面,除了玉香这个贴身伺候水珑的婢女,还有水珑的乳娘晴嬷嬷,三名小斯。

晴嬷嬷是个四十岁的老妇人,微臃肿的身子,肥胖的脸庞透着福相。这时候潺潺颠颠的身子似乎紧张过度,白着脸儿不敢瞧人,声音更抖得厉害,“大夫人,那日老奴站得远,看不太清。”

卫氏不怪她说些废话儿,瞧向玉香,“我记得你是叫玉香吧,至小就贴身伺候在水珑的身边,那日你该站得近,也该瞧得清楚,且说说那日的经过。”

“是的,大夫人。”玉香沉沉的呼吸,压抑着内心的紧张兴奋。

她想,今晚过后便能让那侩子手遭到报应,自己明日也该可以去大夫人那儿报道,一生荣华。

方才高兴不已,却瞧见水珑盯着自己,那冷静的视线让玉香有种被撕裂般的错觉,全身的兴奋热量就褪散化为了冰寒,红润的脸庞猝然煞白。

“水珑!”卫氏冷冷斥话,“为难一个婢女,莫非是心虚了?”

水珑双手环胸微笑,“说吧。”这话是对玉香说的。

玉香莫名的不安,却还是颤抖着说了,“回大夫人的话,大小姐所言有假!”

“哦?那你说说,真相是如何?”卫氏说。